民,要算云、贵最多,官长管不得许多,向来令他自治。地方自治制,要算由苗民发起。他族中有几个头目,总算归官长约束,号为土司。吴三桂叛乱时,云、贵土司颇为所用,事平后,清廷也无暇追究,苗民不服王化,专讲劫掠,边境良民,被他骚扰得了不得,雍正皇帝用了一个镶黄旗人鄂尔泰,做了云、贵总督,他见苗民横行无忌,竟独出心裁,上了一本奏折,内说:“苗民负险不服,隐为边患,要想一劳永逸,总须改土为流,所有土司,应勒令献土纳贡,违者议剿。”这奏一上,盈廷王大臣,统吓得瞠目伸舌,这也是寻常计策,王大臣等诧为奇议,可见满廷多是饭桶,毫无远见。只雍正帝服他远识,极力嘉奖道:“奇臣,奇臣!这是天赐与朕呢。”因饬铸滇、黔、桂三省总督印,颁给鄂尔泰,令他便宜行事。鄂尔泰剿抚并用,擒了乌蒙土司禄万锺,及威远土目札铁匠,镇远叛首刁如珍,降了镇雄土司陇庆侯,及广西土府岑映震,新平土目李百叠,于是云、贵生苗二千余寨,一律归命,愿遵约束。自从雍正四年,到了九年,这五年内,鄂尔泰费尽苦心,开辟苗疆二三千里,麾下文武,如张广泗、哈元生、元展成、韩勋、董芳等,统因平苗升官,鄂尔泰亦受封伯爵,雍正帝连下批札,有“朕实感谢”等语。这位鄂伯爵的功劳,真正是独一无二了。功劳恰也不小。
雍正十年,召鄂尔泰还朝,授保和殿大学士,旋因准部内侵,命督巡陕、甘,经略军务。张广泗又早调任西北,护理宁远大将军事,自是苗疆又生变端,雍正十三年春,贵州台拱九股苗复叛,屯兵被围,营中樵汲,都被断绝。军士掘草为食,凿泉以饮,死守经月,方得提督哈元生援兵,突围出走。哈元生拟大举进剿,怎奈巡抚元展成,轻视苗事,与哈元生意见不合,只遣副将宋朝相,带兵五千,进攻台拱,甫至半途,遇苗民倾寨而来,众寡不敌,相率溃退。苗民遂迭陷贵州诸州县,有旨发滇、蜀、楚、粤六省兵会剿,特授哈元生为扬威将军,副以湖广提督董芳,嗣又命刑部尚书张照为抚苗大臣,熟筹剿抚事宜。
哈元生沿途剿苗,迭复名城,颇称得手,不想副将冯茂,诱杀降苗六百余名,暨头目三十余人,余苗逃归传告,纠众诅盟,先把妻女杀死,誓抗官兵,遍地蔓延,不可收拾。张照到了镇远,还是腐气腾腾的密奏改流非计,不如议抚。哈元生、董芳,亦因政见不同,互相龃龉。寻议分地分兵,滇、黔兵隶哈元生,楚、粤兵隶董芳,彼此不相顾应,一任苗民东冲西突,没法弭平。朝上这班王大臣,争说鄂尔泰无端改流,酿成大祸,专事咎入,实属可恨!鄂尔泰时已还朝,迫于时论,亦上表请罪,力辞伯爵,雍正帝允如所请,只仍命鄂尔泰直宿禁中,商议平苗的政策。
张广泗闻鄂尔泰被贬,心中也自不安,奏请愿即革职,效力军前,雍正帝尚在未决。一日,正与庄亲王允禄,果亲王允礼,大学士鄂尔泰、张廷玉,在大内议事,自未至申,差不多有两个时辰,方命退班。鄂尔泰因苗族未平,格外掂念,回到宅中,无情无绪的吃了一顿晚餐。忧心君国,是爱新觉罗氏忠臣。忽见宫监奔入,气喘吁吁,报称:“皇上暴病,请大人立刻进宫!”鄂尔泰连忙起身,马不及鞍,只见门外有一煤主,跨上疾走,驰入宫前,下了马,疾趋入内,但见御榻旁人数无多,只皇后已至,满面泪容。鄂尔泰揭开御帐,不瞧犹可,略略一瞧,不觉哎哟一声,自口而出。正在惊讶,庄亲王果亲王亦到,近瞩御容,都吓了一大跳。庄亲王道:“快把御帐放下,好图后事。”一面并请皇后安,皇后呜咽道:“好端端一个人,为什么立刻暴亡?须把宫中侍女内监,先行拷讯,有究原因方好。”还是鄂尔泰顾全大局,随道:“侍女宫监,未必有此大胆,此事且作缓图,现在最要紧的是续立嗣君。”庄亲王接口道:“这话很是,乾清宫正大光明匾额后,留有锦匣,内藏密谕,应即祇遵。”随督率总管太监,到乾清宫取下秘匣,当即开读,乃“皇四子弘历为皇太子,继朕即皇帝位。”二语。是时皇子弘历等,已入宫奔丧,随即奉了遗诏,命庄亲王允禄,果亲王允礼,大学士鄂尔泰、张廷玉辅政。经四大臣商酌,议定明年改元乾隆。乾隆即位,就是清高宗纯皇帝。但雍正帝暴崩的缘故,当时讳莫如深,不能详考,只雍正以后,妃嫔侍寝,须脱去衵衣,外罩长袍,由宫监负入,复将外罩除去,裸体入御。据清宫人传说,这不是专图肉欲,乃是防备行刺、惩前毖后的缘故。小子不敢深信,雍正帝能侦探内外官吏,宁独不能制驭妃嫔?惟后人有诗一首道。
重重寒气逼楼台,深锁宫门唤不开;
宝剑革囊红线女,禁城一啸御风来。
据这首诗深意,系是专指女侠,难道是上文所说的吕四娘为父报仇么?是真是假,一俟公论。下回要说乾隆帝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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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战而后能和,惟剿而后可抚。对待外人之策,不外乎此。准部入犯,非战不可,清世宗决意主剿,善矣。乃误任一有貌无才之傅尔丹,致有和通泊之败,若非策凌获胜,不几殆甚。至苗疆之变,罪不在鄂尔泰,张照、董芳辈实尸其咎。不能剿,安能抚?此将才之所以万不可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