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今日斩了袁达,建不世之功,寡人无物可敬,与军师备下酒宴,与王兄庆功。”王翦叩头谢恩,大帐上摆了几桌酒宴,君臣进座畅饮。始皇传旨,今日是庆贺大功,诸臣不必拘仪,俱要尽欢。众臣闻言,无不山呼万岁。正饮之间,军师金子陵,见帐西小旗被风打拆,忙在袖中掐指一算,早知来意。便立起身奏道:“臣方才算得,今夜有齐兵劫营。”始皇道:“先生八卦有准,量必不差。元帅可速出营安排便了。”众臣闻言,遂齐叩谢出帐,至元帅大营听调。章邯升了大帐道:“齐国李牧,勇冠三军,大有袁达之风,非同儿戏。今夜若来劫营,必有一场恶战狠敌。众位将军,务要奋勇当先,方能成功。”连忙拔令箭二支,令蒙恬、赵高二人带兵五百,在营埋伏,在梅花坑里,预备挠钩手。又令燕易、王贲带一千弓箭手,先埋伏大营左右,防李牧冲出营时,可用箭射去,不可放他出营,如违者军法从事。又令白起、胡奂领兵三千,在中营埋伏,围困齐师。又差王翦带兵一千,在营前之外扎住,以防燕国有兵出来相助。又领四十名大将,在御营同军师保驾。自己又带兵埋伏。正是:
就地挖坑等虎豹,
漫天撒网打蛟龙。
李牧那里知道,等至三更,戎装打扮,悄悄领兵,暗到秦营。离秦营不远,细细望见秦营内,灯火全无,更鼓不响,心中暗喜。传令众兵上前,拔开鹿角,发声喊,齐杀进去。不进去犹可,一进去,只听得一声响亮,如天崩地裂一般,齐兵在前,尽落陷坑之内。秦营中一声炮响,四方皆应,火球照得如同白日,赵高、蒙恬往外杀来,章邯往里杀来,白起、胡奂往左右杀来。刀枪乱举,战鼓喧天,交相混杀,那秦兵多于齐兵十倍。
且讲劫营众军,心中早已荒乱,各顾性命,只想逃走。军心一乱,越加不济了。被秦兵杀得如砍爪切菜一般,只听得叫苦连天,纷纷落马。卒牧带了几十名家将,左冲右突,杀不出去。只见四面八方,戎装甲胄,各持利刀,一个个雄气昂昂,凶似丧门,恶似太岁。心下一时着忙,竟没生路,说声“不好,今番吾命休矣。”眼望临淄大叫道:“臣今夜定可以死报国了。”把心一横,对众将道:“你们随我来。”舞动双鞭,就浑杀一阵。只杀得四下里腾腾杀气,八面上烟火升空。马蹄乱撒,剑戟交加。鞭打的,枪桃的,刀砍的,斧劈的,纷纷落马,不计其数。正是:
北战南征为国家,
众军害怕乱如麻。
纵然夺得多疆土,
马死人亡血染沙。
李牧的本领,原是不弱,况兼愤勇起来,十分了得。鞭打胡奂,马冲王贲,战白起,射赵高,所到之处,无不披靡。将近杀出重围,只见阴云密布,半空中显出一员大将,蓝面赤须,金盔金甲,手执加钢斧,大叫道:“贤弟,认得我否,我在此等候多时了。此处乃系你回头之地,快跟我回天复位去罢。”李牧闻言,抬头一看,认得是全山的袁达。便在马上大叫道:“仁兄,等小弟一等。”此时李牧身上,已中数枪,自料杀得出重围去,也难保一命,倘或落在秦人之手,岂不弱了往日英名。想罢一拔青锋,向颈上一抹。这也是李牧到此命该归天,剑响一声,人头落地,死尸却不坠马,那马就驼着主人的尸体,往外营乱闯。弓箭手一齐放箭。眼见刹时间连人带马,着成一个箭人一般。王翦督兵上前,想枭李牧的首级。及至跟前一看,见身上已是无头的了。王翦心下甚是疑惑,差人四下找寻,并无踪影,遂报与章邯知道。章邯亦无可奈何,只得收兵,烧化营中的尸首。原来李牧见袁达来引,他自己不免随剑死在马上。那人头落地,有忠义的家将抢起,用战袍包了。也是李牧之灵,豪气不泯,不愿将首级挂在秦营示众。遂暗助家将,逃出重围,飞奔临淄报急去了。
闲话不提,且说易州的探马,探得明白,飞奔报与屈产知道,只吓得屈产身不摇自战,体不冷而凉。说声“不好,我想袁达、李牧乃老成之将,勇冠三军,今尽丧秦人之手,真真可惜。”忙修本章进朝,昭王看了本章,只吓得倒在蟠龙椅上。左右近侍上前救醒,不禁放声大哭道:“二位保国公,从无敌手,列国扬名,今丧秦人之手,全军覆没,可见得孤的江山难保了。”说罢大哭。上大夫沈祥奏道:“人死不能复生,主公休得悲伤,料理国事要紧。秦师今已杀败齐兵,说我国无敌,军心惧恐,尽力攻城。我主可自上城去,一来弹压人心,二来亦鼓励守城军士。但得孙将军南郡王到日,自可敌得秦兵。”昭王见沈祥所奏有理,忙传令排驾,亲自上城守御。屈产迎接上城。到了次日,果然秦兵大出,四面来攻城池。昭王与屈产竭力把守。秦兵用云梯上城时,燕兵就用大石击下,或灰瓶,或擂木,把秦兵挡住,不能进城。秦兵挖地洞,燕兵用铁栅,或先挖坑,以断其路,两下各自议计。一连攻了几日几夜,到底易州乃燕国建都之所,城池坚固,且又在城上攻下,甚觉便宜,秦兵反被受伤。章邯无奈,只得把易州城四面围住,困得水泄不通。昭王也不敢偷安,夤夜守城,就每晚焚香,祝告天地,以求孙膑早日下山,以解易州之围,暂且不提。
且说天台山天台洞的孙膑老祖,正坐蒲团上,忽然心血来潮,忙掐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