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丧,一面具金棺银椁殡殓,停柩于白虎殿。帝挂孝痛哭,百官哀声振地。忽一人挺身出曰 :“请陛下息哀,百官暂止,何不商议大事?”众视之,乃太史令傅奕也。
当时言曰 :“上皇晏驾,天下震动,当出殿视事,以镇万国,何哭泣邪?”帝曰 :“亲丧未寒,何忍遽出 。”奕曰 :“昔汉文帝短吏民之丧,景帝因而用之,后世称为明主 。”帝曰 :“诚如是,难逃不孝之罪 。”奕曰 :“陛下万国瞻仰,不可一日无君,可准遗诰视事,以从众请 。”
帝尚犹豫,群臣再三复请听政,帝乃许之。谥上皇为高祖神尧皇帝,葬于献陵。帝与众臣商议陵墓高下之法,秘书监虞世南上疏曰 :“圣人薄葬其亲,非不孝也。深思远虑以厚葬,适足为亲之累,故不为耳。陛下圣德,度越唐虞,而厚葬其亲,乃以秦汉为法,窃为陛下不取。愿依《白虎通》为三仞之坟,节损制度,刻石於陵两傍,藏书于宗庙,用为子孙之法 。”房玄龄进曰 :“前代汉高祖长陵高有九尺,光武原陵高有六尺,今九丈则太崇,三仞则太卑,请依原陵之制 。”帝从之。
次日升殿听政,法令一新,百官各陈治道,设太平筵宴称贺。远近进贡来者二百余处。于是唐朝年丰岁稔,人物咸宁。
是年冬十一月,长孙皇后亦染病而崩,未知帝是如何。
总批:七德之舞,未足以慊玄成之意,及奏九功之舞,方始审视,益谓乐以象德,当此文明之世,宜效唐虞之治也。有此直臣,何忧天下不治乎?迨上皇晏驾,太宗不即听政,而惟先商陵墓高下之法,宜远近皆归,而人物咸宁也欤?
第八十回 太宗废太子承干帝甚伤悼不已,谥为文德,葬于昭陵。帝亲为文,刻石碑,称皇后节俭,遗言薄葬,不藏金玉,当使后子孙奉以为法。帝每思后,辄至流涕,乃就苑中造一台观,高十余丈,极其美丽。
帝每自登临,以望昭陵。
一日,帝引魏征同登,帝曰 :“对面一望之地,高大而华美者,陵也,汝曾见否?”时征年已七十有二,知帝意在昭陵,乃举目熟视,佯作不见之状,对曰 :“臣今昏聩,不能见矣。
”帝用手指示之曰 :“已在目前,何无见乎?”微曰 :“臣以为陛下望献陵,其远难望;若是昭陵则臣已见之久矣 。”帝为之泣下,因有惭色,即使人折毁台观,以示不用。后人有诗云:西苑建台十数层,太宗曾此望昭陵。
只因毁观旌忠直,留与后人说魏征。
后只生一子,名曰承干,立为太子。少有躄疾,喜声色及畋猎之事,所为奢靡。每恐帝知之。而魏王泰者,太子之弟,韦妃所生也。多才能,有宠于帝,见皇后已崩,潜有夺嫡之志,折节下士,以求声誉。帝时命章挺与杜楚客二人共摄魏府之事,为泰腹心,乃密结朋党,以谋大事。太子知觉,恐其相逼,阴养刺客纥干、承基等,及壮士百余人,谋杀魏王。正值吏部尚书侯君集怨望朝廷,见太子暗劣,欲乘衅图之,因劝太子谋反。
太子欣然从之,遂将金宝厚赂中郎将李安俨,使为内应,邀同洋州刺史赵节、驸马都尉杜荷数人,取酒歃血,割臂为誓。
杜荷曰 :“天时有变,事当速行 。”赵节曰 :“当先用何计?
”荷曰 :“只称殿下偶沾恶疾,十分危笃,主上必亲临府内看视。先埋伏武士于两傍幕下,一拥而出,大事定矣 。”数人商议,犹豫不决。
正值齐王祐事连承基,系狱当死,及告太子谋反,帝乃命中书门下参鞠之,反形已具。帝面责承干,承干曰 :“臣既为太子,大事已定,复何所求,但为泰所图,时与朝臣谋为自安之术,有等不逞之人,遂教臣为不轨耳。若使泰为太子,正落其度内也 。”帝谓侍臣曰 :“此子犯法,将何以处之?”众皆默然。通事舍人来济进曰 :“父子之道,天性也。陛下不失为慈父,使太子得尽天年,则善矣 。”帝乃废承干为庶人,囚于狱中。 帝令擒侯君集、李安俨、杜荷、赵节四人至,帝曰 :“汝四人曾与太子商议,不知何事?”杜荷对曰 :“无非只是侍奉殿下,讲论政事得失而已 。”帝曰 :“四人曾教太子反来,何敢抵讳?”侯君集曰 :“太子谋反,皆自所为,非臣等所使,臣等皆谏不听 。”帝曰 :“今日自为,尚犹可恕,若待事败,其实难容 。”君集曰 :“并无此事 。”叱左右监下。
次日,帝欲决四人极刑,见君集功臣,独有留恋之意,谓侍臣曰 :“君集有功,欲乞其生,可乎?”群臣曰 :“王法乃国家典刑,不可容情 。”帝乃泣谓君集曰 :“与君长诀矣!汝之妻子,朕免其死,汝勿牵挂。速正军法 。”四人皆斩之。是日,帝遂废承干为庶人。
太宗尝使李靖教君集兵法,君集言于太宗曰 :“靖将反矣。
”太宗问其故,对曰 :“靖独教臣以其粗,而匿其精,以是知之 。”太宗以问靖,对曰 :“此乃君集欲反耳。今诸夏已定,臣之所教足以制四夷,而君集固求尽臣之术,非反而何?”至是果然。
承干既得罪,魏王泰每日入朝侍奉。帝面许立为太子,岑文本、刘洎二人亦劝帝立之,惟长孙无忌固请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