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间,何等禀告与你,叫你不可外出,你因何瞒了我主婢二人,私往金山寺中,被妖僧缠住,岂不累及我主婢二人,与他一场争杀。幸得他有法术,故不伤他性命。他说你要出家,不愿贪恋红尘。你既爱空门,何不早于妻子说明?免得与他作对。如今天降大雨,淹死无数民物。我今回到店中,家无一物,尽付东流,才得捞些金银,来到杭城。但为你们三番几次,受尽多少磨难,全不怨你。”又问青儿:“这是何处地方?”小青道:“娘娘,此是断桥相会了。”
素贞到此怒生瞋,纷纷流泪哭伤心。
算来男子心肠恶,忘恩无义无情人。
许宣开言忙相劝,贤妻不必泪淋淋。
只为僧人祸根起,佛相开光把我请。
不料和尚心肠恶,苦苦将我留住身。
与妻结发有三载,怎肯将你一旦分。
每日与他来争执,才得放我转回程。
叫我站在云端上,顷刻来到断桥临。
想今大水淹人死,亏僧感应就我们。
小青就把主母叫,官人言语不差分。
原是老僧救他活,不然淹死大水濆。
我想此事天排定,留得我们命三人。
若然不到金山寺,决然性命也难生。
不是僧人使巧计,那得指引到山林。
想是大士来救护,保佑我们三个人。
不枉官人行善事,积德总有神感应。
那许宣听了小青之言,叫一声:“小青言语,到也说得不错。若无观音大士保佑,不到金山寺,我们性命也是难保。”白氏笑道:“如此说来,奴家错怪你了,官人休得见气。”许宣道:“娘子我与你夫妻情分,有何见怪?今日重逢相会,岂不欢悦。”白氏说:“官人事已如此,我们往何处栖身?”许宣道:“娘子,我三人同到姊姊家中,暂住几天,再寻房屋。”船已住埠,许宣先到李君甫家中见姊姊,说过一番情由,即叫轿子前去,迎接主婢二人,并行李铺盖,挑到许氏家中。大娘出外迎接,至中堂见礼已毕,分宾坐下。白氏道:“不瞒姑娘说,奴家与你令弟,到了姑苏将近二年,开张药铺积些银两。只因目下天降大雨,城池淹没,店中货物,尽付东流。幸得神天保佑,逃我性命,为此收拾行李金银,意欲与姑娘一门居住,实是见笑。”许氏大娘道:“弟妇你说哪里话来,多蒙你与我弟成家立业。那苏州吴员外,常有信来,并王员外处,书信中常说你弟妇十分贤德。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只因我弟,受屈分别之后,奴家朝夕挂念,今日幸得重逢,实为可欢喜也。”
许氏开口讲言论,弟往古苏痛伤心。
自从与弟分别后,时时刻刻挂念生。
时逢去年中秋节,多蒙员外通书信。
幸得苍天来保佑,今朝骨肉再相亲。
许宣即便将言说,累及姊姊常挂心。
幸得贤妻多见识,开张药业积金银。
花银积得数千两,今朝天赐转家门。
白氏又欲开言说,多感姑娘费心情。
我破家财多磨折,遇难呈祥逢好人。
今朝夫妇归家转,骨肉团圆情义深。
小青在旁忙开口,我主前番受屈情。
姑嫂双双皆得意,说得投机各称心。
君甫料理忙碌碌,寻其房屋可安身。
择了吉日进新屋,两家同住便安宁。
日间姑嫂同作夫夫,晚来各自转家存。
僮仆丫鬟买几个,厅堂高屋大墙门。
那许宣自从回转杭州,约有数月之期。时逢中秋佳节,那桂花开放,将酒筵排列后园,饮酒赏花。君甫与许宣一桌,白氏与大娘一桌,俱各闲谈,那白氏道:“姑娘我与你同月怀孕,倘若各生一子,乃万全之喜。若还生下一男一女,我与你指腹为婚,岂不是亲上加亲,承立两家香火,未知姑娘心意如何?”许氏道:“不瞒弟妇说得,我亦早有此心,正与兄弟说过,犹恐弟妇不允。”白氏说:“正是同心合意了。”
白氏暗暗欢喜生,了却平生一片心。
后嗣倘若身荣贵,两家门户受皇恩。
许氏大娘忙开口,贤哉弟妇听缘因。
若能玉殿传金榜,荣宗耀祖显门厅。
小青求神并问卜,姑娘怀孕女钗裙。
昨夜三更得一梦,张仙送子到我门。
主母争先双手接,婴儿喜欢笑盈盈。
醒来却是南柯梦,娘娘必定产儿婴。
将来一举成名日,带挈丫鬟一小青。
白氏十月来满足,婴儿腹内转翻身。
这番腹痛如刀割,上天入地也无门。
小青在旁来扶住,口咬青发痛杀人。
文曲星宿来下降,张仙送子到门庭。
多少神祗来护卫,手提毫笔现魁星。
素贞分娩将儿产,许氏产女同日生。
此时两家多欢喜,传宗接祖耀门庭。
那白氏对许宣道:“我临产之时,梦见蛟龙缠身,将婴儿取名梦娇。”又那许氏大娘,同日生下一女,取名碧莲,两家好不欢喜。不觉光阴如箭,满月已到。那姊舅二人,商议剃头,整备酒筵,待明日祀神请客。到了五更,那白氏心血来潮,即忙掐指一算,说道:“啊呀,不好了,今日我的灾难到了,应在官人之手呀,官人今日天色未明,为何如此起早?”许宣道:“今乃孩儿剃头吉期,恐有贺客到来。”白氏说:“若有客来,有姑父接待,你在房中,等我梳好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