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让他从哪廓门进?”太师吩咐了:“论王乾官卑职小,只好从西廓门进;格么,近是邻舍远是亲,为官莫欺当乡人。安童,替我打开正门吧!”
安童站起身,大开朝阳两扇门。
这时王乾想了:我王乾官卑职小,到太师朝房只好从廓门而入。现在太师敬我一尺,我要敬他一丈;他敬我一丈,我要把老太师顶在头上。他把大红手帖对头上一顶,弯腰作揖,一步三拜。
拜到文鹤高厅上,“太师”连连口内称。
太师连忙赐坐。王乾说:“小人官微职小,不敢就座。”“哎,既来之,则安之,岂有不坐之理?”王乾领坐,呈上名帖。太师接过名帖,从头到尾,观看到底,说了:“乡亲哎,你胡须花白,不必再为朝纲操心劳碌。哎,我问你,你家生到几位令郎?几位令爱?”金丞相问到这里,忽然门外安童通报:“老太师,张天官驾到。”金丞相听到吏部张天官临门,谅必有什么要事而来,连忙对王乾说:“乡亲,请暂回避一下,我要迎接贵客。”王乾立刻起身,避到屏后。金丞相同张天官并肩进厅,分宾主坐下,左右奉上香茶。张天官道:“太师,刻下有何贵客临门?”太师道:“你怎得知?”“哎,太师,我怎不知,这座椅还滚热的嘛,不正是有客人适才离开?”“不瞒年兄所说,适才有广西乡亲王乾到此,因他身分低微,故叫他暂避一刻。”天官道:“这又何须,王乾乃吾门生是也。”太师说:“他既是年兄门生,倒要叫他出来见见你。”王乾听到太师一声呼唤——
急急来到厅堂上,恩师连连口内称。
张天官问:“门生来京有何要事?”金丞相接口道:“喏,他为此事而来。”说着,将名帖递与天官大人观看。天官将名帖观看到底,对王乾说:“哎,门生已年过半百,何必再为求官奔波?
不如请太师当殿保一本,照顾你家男女坐衙门。”
王乾一听此言,两滴眼泪挂到胸前——
恩师哎,不提男女还就罢,提到男女苦伤心。
张天官问:“啊呀,你这样伤心,哪里男花女花总没得?”王乾说——
恩师啊,我家没得香烟后,只生一位女千金。
张天官劝道:“门生,不要悲伤,有位小姐就算有福。”金太师听王乾说他家有位小姐,接口就问:“你家小姐今年多大?”王乾说:“太师,小女年方十八。
她是丁卯年来属兔生,卯年卯月卯时辰。”
金丞相掐指一算:男子逢三卯,做官总不小;女子逢三卯,丈夫要做阁老。“乡亲,你家小姐八字不丑,与我三儿同庚。”太师话头才出口,天官就明白八九分。天官说:“我来得早,遇得巧,你们两家既是乡亲,我看就再结个姻亲吧,我还可讨杯喜酒喝喝哩。”王乾一听,吓得一惊,两手直摇,放趟子对旁边跑:“恩师呀,你这样说,我是蜢子钻在盐包里——腌不死,渍就渍煞得呱。
太师是天我是地,乌鸦怎好入凤凰群?
太师家相公是高山沉香木,我家小女是河边柳树根。”天官说:“哎,不必客气,同是家乡人嘛。不过,还要征求老太师意下如何?”太师连忙欠身:“但愿乡亲把光。”天官说:“这就好了。
爱亲就把亲来做,皇上也有草鞋亲。”
天官说:“门生呀,恭喜你高攀,真是打灯笼火也找不到。”但是王乾又说——
先生呀,我家没得香烟后,只生一位女千金。
我内助要将小姐留家招女婿,传接王家后代根。
金丞相说:“乡亲,这件事情好办。我家又不是生一子,我家生三个儿子哩!
把三儿送到你门上,传接你王门后代根。”
王乾见太师爱亲,又是先生作媒,不好再推却。不过,他有点放心不下,就说了:“先生,恩蒙太师金诺,将三公子招我王门为婿,但口说无凭啊。”太师一听,哈哈大笑:“乡亲,我们是上等之人,口说为凭;中等之人,才用纸笔为凭;下等之人,有纸有笔总算不得凭。乡亲,你愁底高呢?”天官说:“这事由我作主。”随手倒起三杯酒来,端到王乾面前,又倒三杯酒,端到太师面前。
酒换三杯为媒证,更改没有半毫分。
格么,天官本来是路过太师府门,顺便进来拜会一下的,谁知又帮说合了一门亲事,媒做成了,他就辞行,回朝房有事去了。王乾见天官一走,立起身来也谢谢太师说:“我也要回家去哩。”太师说:“亲翁,我们结得亲,就同得心,你登我府不相十天也要相他半个月。
等我到天子面前保一本,料理你出任坐衙门。”
王乾说:“太师,你有所不知:我出任为官受禄,我内助在家当家把作,如果她亲托亲、邻托邻,再替小姐允媒人,我不是一个小姐许两家?”丞相一想,不错半点。俗话说:小姐是千金,我就执银子一千两,权且作个定金。就叫手下取来一千两银子。王乾想:他来得慷慨,我回得也要客气。
收一半来回一半,客客气气定门亲。
王乾收下定金,谢过太师,来到饭店,算过饭费银子,辞别了店主。
他身坐一顶二人轿,心急火燎转家门。
行走数天,赶到宾州极乐村。轿帘落平,安童通报陆氏夫人知道。王乾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