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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思考中医-第90页

向形而上了,这就是“与道合同”的过程。佛家讲“看破,放下,随缘,自在”,看破什么?放下什么?就是要看破、放下这个器世界,这个形而下。在形而下里,在器世界里,到处是束缚,到处是障碍,你怎么可能获得自在?所以,你要想真正地大自在,那就必须“看破、放下”。佛家修炼讲“明心见性”,道家修炼讲“修心养性”,可见都在形而上这个圈子里。因此,形而上与形而下不仅将道器区分出来,也将圣凡区分出来,也将中西文化的差别区分出来。你要搞中西文化的比较研究,如果你不把着眼点放在这个上面,你能比较出一个什么来?我们谈火分君相,也要着眼到这个上面来。既然心火属形而上这个层次,位居君主,不具形器,那它怎么跟器世界的其余藏府打成一片?作为火它怎么腐熟水谷?它怎么蒸腾津液?它怎么熏肤、充身、泽毛?那就只好由相火来,让相火来履行这个“凡火”的职责。因此,相火概念的产生正是基于这样一个理性思考和实际需要的前提。所以,从形而上与形而下来讲,君火属形而上,相火属形而下。形而上,故君火以明;形而下,故相火以位。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易·系辞》曰“神无方”,神无方,故以相火为方,以相火为位。神用没有方位可言,她只随缘显现,而在器世界这个层次又不能没有方位,因此,建立相火以为方位。前面我们曾经谈到人与其他动物最大差别这个问题,这是我们提出“主动用火”亦是一个最大的差别。迄今为止,在所有的动物中,只有人类是主动用火的,而在这个主动用火的现象背后存在一个更具实义的差别,就是人类独特的思维。心火主神明,故火与思维有密切的关系。火与思维相关,思维由火所主。而现在火作了君相的划分,作了形而上与形而下的划分,这就向我们提出了一个问题,思维是否也有君相的差别?在思维这个领域,在意识这个领域,哪些属于形而上?哪些属于形而下?潜意识、无意识,以及思维中的直觉,是否就属于形而上的范围?而逻辑思维是否就属于形而下的范畴?思维和意识问题受到了越来越多的关注,尤其是对那些影响人类文明进程的重大发现后面的这些思维和意识过程,这些过程中所显现的和谐和惊世骇俗,令人们惊讶不已并深受感动。
历代的科学家们都在探讨这个过程,想使之“真相大白”。心灵深处的这些东西是怎么爆发出来的?心灵深处所唤醒的东西来自何处?对此,柏拉图在《斐德罗》中表述道:“这些被唤醒的东西并不是从外部输入的,而是一直潜藏在无意识领域的深处。”行星运动定律的发现者开普勒为他的这一发现所显示的和谐深深感动,在《世界的和谐》一书中,他写道:“人们可以追问,灵魂既不参加概念思维,又不可能预先知道和谐关系,它怎么有能力认识外部世界已有的那些关系?……对于这个问题我的看法是,所有纯粹的理念,或如我们所说的和谐原型,是那些能领悟它们的人本身固有的。它们不是通过概念过程被接纳,相反,它们产生于一种先天性直觉。”著名物理学家泡利对开普勒的这一思想进行了更为精确的表述:“从最初无序的经验材料通向理念的桥梁,是某种早就存在于灵魂中的原始意象(images)——开普勒的原型。这些原始的意象并不处于意识中,或者说,它们不与某种特定的、可以合理形式化的观念相联系。相反,它们存在于人类灵魂无意识领域里,是一些具有强烈感情色彩的意象。它们不是被思考出来的,而是像图形一样被感知到的。发现新知识时所感到的欢欣,正是来自这早就存在的意象与外部客体行为的协调一致。”(上述两则引文引自 S·钱德拉塞卡著,杨建邺、王晓明先生翻译的《莎士比亚、牛顿和贝多芬》一书,谨此致谢!)一个创造,一个光辉的思想,一个激动人心的理论,它们来自于某种早就存在于灵魂中的原始意象。这个原始意象不来自于外部,不存在于意识这个层面,它来自于无意识;这个原始意象“不是被思考出来,而是像图形一样被感知到的”。这使我们想到了孔子在《易·系辞》中的一段名言:“易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由上述这个原始意象产生出来的思想可以不同,由上述这个原始意象产生出来的创造可以不同,但是,对这个原始意象存在的认识和描述却是这样惊人的相似。这使我们由衷地感到:古圣今圣,其揆一也;中圣西圣,其揆一也。我们不禁要问:《易》是一门什么样的学问?儒家为什么要将《易》立为群经之首?《易》是否就是要专门探讨原始意象那个层面的东西?“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山也还是那座山哪,梁也还是那道梁。”人类科学迄今为止所发明的这些伟大理论,它们所揭示的,它们要说明的,不过就是自然界这奇异的均衡关系,不过就是自然界各部分之间以及各部分与整体之间的固有的和谐。科学并没有在自然之外创造什么,科学也没有在自然之内减少什么。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科学只是充分地利用了自然给出的这个均衡与和谐。写到这里,我们惊奇地发现,中医不正是这样一门科学,她在揭示人与自然的和谐方面,她在利用人与自然的和谐方面,做到了尽善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