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何病焉。
问:墨有黑、白、浓、淡、干、湿六彩,
何以用之或同而用之,或分而用
之,抑或次第用之请示其方。
日:墨之为用,其神矣乎。画家能夺造物变化之机者,只此六彩耳。如巨灵之斧,五丁之凿,开山劈水,取烟光云影于几案,其效灵岂细事哉,但用之善与不善耳。善用墨者,先后有序,六彩合宜,则峰峦明媚,而岩壑幽深,令观者兴栖止之思而悦心焉,则护惜随之。不善用墨者,
哪㈩::::》先后失序,六彩错杂,虽峰峦罗列,亦必穷山恶水,令又贝者蹙额憎心生焉,而弃掷随之。吾以干淡白三彩为正墨,湿浓黑三彩为副墨。墨之有正副,犹药之有君臣。君以定之,臣以成之,经营位置既妥,先用淡墨钩其轮廓,次用干淡白三墨依轮加皴,皴不厌烦,重重腻皴,旋旋渴染,盖皴不多则石不厚,气韵何由而生诸处淡墨皴足,则画定矣。但如梦如雾,率无真意,始用湿浓黑三墨以成之。迎面山顶石准,用黑墨开其面目,次用湿浓润其阴坳,务审阴阳向背,左浓右淡,右明左暗,实处愈实,虚处愈虚,悬壁谛观,焕然一山川矣。
问=笔有筋、骨、皮、肉四势。筋、骨在内,
皮、肉在外,一笔之中,何能全此四势
曰:筋、骨、皮、肉者,气之谓也。物有死活,笔亦有死活。物有气谓之活物,无气谓之死物;笔有气谓之活笔,无气谓之死笔。峰峦葱翠,林麓蓊郁,气使然也,皆不外乎笔。笔亦不离乎墨,笔墨相为表里。笔为墨之经,墨为笔之纬,经纬连络,则皮燥肉温,筋嬗骨健,而笔之四势备矣。操笔时须有挥斤八极、凌厉九霄之意,注于毫端,一笔直下,即成四势,不可复也。一笔之中,初则润泽,渐次干涩,润泽者皮肉也,干涩者筋骨也。有此四者,谓之有气,有气谓之活笔。笔活,画成时亦成活画。
问:无墨求染一法。即无墨矣,何以染为
即染矣,乌得无墨,请示其详
曰:山水画学能入神妙者,只此一法,最为上上。所谓无墨者,非全无墨也,干淡之馀也。干淡者,实墨也’无墨者,虚墨也。求染者,以实求虚也。虚虚实实,则墨之能事毕矣。盖笔墨能绘有形,不能绘无形,能绘其实,不能绘其虚。山水间烟光云影,变幻无常,或隐或现,或虚或实,或有或无,冥冥中有气,窈窈中有神,茫无定像’虽有笔墨,莫能施其巧。故古人殚思竭虑,开无墨之墨、无笔之笔以取之。无笔之笔,气也;无墨之墨,神也。以气取气,以墨取墨,岂易事哉吾故日上上。尔当于此法着力焉。
问:六法中之经营位置。位置者,丘壑
也。弟子每临窗拂纸,布置丘壑,难
于生发。不知所述经营而能随意生
发也,请夫子示之。
曰:余固不敏,为汝略言之。画学有底止,而邱壑无底止。学画精进易,经营位置难。何也盖混漭以前,二气未判,寂寥何有,至精感激而生真一,真一运行而天地立,万有生山川,居万有之中,无因而生,故无定形。要于无定形中,取法乎有形,是以难矣。吾重慨夫广大之基,秘密之旨,画史不载,师询无从,纵宋元诸辈,间或言之’
且不自解,又安能垂训于人乎吾于此道,孜孜三十年,始悟经营二字不爽。试思鸿髦开辟山川也,干峰万壑,嶙嶙蚓,纵横而出,皆各得其势而不背者,似造物之预为经营也。故古人干朽一墨,王宰十日一山、五日一水,信不谬矣。予少时学画,只熟记数幅丘壑,临期通用之,左移右,右移左,如搬居然。日久自觉无味,而又无术以扩充之。后出使四方,历览名山大川,憬然始觉从前之陋,讵数幅丘壑所能尽之者。然后始学经营位置,而难于下笔。以素纸为大地,以炭朽为鸿钧,以主宰为造物,用心目经营之,谛视良久,则纸上生情。山川恍惚即用炭朽钩取之,转视则不复得矣。有片刻而得者,有一日而得者,有数日而不得者,盖神使然也,非人力所能也。此易之所谓寂然不动、感而遂通者,此也。子其勉夫。
问:夫子尝教门人熟练披麻皴,其钩砍、
折带、雨雪等皴,讵不足学耶
日:非也。学画有先后,躐等则不进。夫山川,至大者也,其来龙去脉,脊骨连绵,非披麻皴无以成其全体。其山间或有f岩峭壁,怒石横矶,始用钩砍、折带等皴以取之。若非此等皴法,无以得其歧峭之势,然画家偶一为之,非画海之要津也。况披麻皴顺行而不悖,不但易于人手,亦不至坏手。若不先练熟披麻皴,遽纵横其笔,而学钩砍、折带等皴,非但不能即得其法,且恐心手放纵,一时难收,而沦于浙派,则无救矣。故先练熟披麻皴,诸皴皆由披麻而出,先后有序,方无流弊。且南宗诸家画法,
。
皆不外乎此。
问笔法。
曰:用笔者,使笔也。古所谓使笔不为笔使者,即善用笔者也。画家与书家同,必须气力周备;少有不到,即谓之败笔。画家用笔,亦要气力周备;少有不到,即谓之庸笔、弱笔。故用笔之用字,最为切要。用笔起伏之间,有折叠顿挫婉转之势。一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