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御莫大于太虚,故心知廓之,莫究其极也。敔按:“几万里之远也”,“万’当作“百”
言道体之无涯,以耳目心知测度之,终不能究其所至,故虽日之明,雷霆之声,为耳目所可听睹,而无能穷其高远;太虚寥廓,分明可见,而心知固不能度,况其变化难知者乎!是知耳目心知之不足以尽道,而徒累之使疑尔。心知者,缘见闻而生,其知非真知也。
人病其以耳目见闻累其心,而不务尽其心,
尽其心者,尽心之本知。
故思尽其心者,必知心所从来而后能。
心所从来者,日得之以为明,雷霆得之以为声,太虚絪緼之气升降之几也。于人,则诚有其性即诚有其理,自诚有之而自喻之,故灵明发焉;耳目见闻皆其所发之一曲,而函其全于心以为四应之真知。知此,则见闻不足以累其心,而适为获心之助,广大不测之神化,无不达矣。此尽性知天之要也。
耳目虽为性累,然合内外之德,知其为启之要也。
累者,累之使御于见闻之小尔,非欲空之而后无累也。内者,心之神,外者,物之法象。法象非神不立,神非法象不显。多闻而择,多见而识,乃以启发其心思而会归于一,又非徒恃存神而置格物穷理之学也。此篇力辨见闻之小而要归于此,张子之学所以异于陆、王之孤僻也。
成吾身者,天之神也。不知以性成身,而自谓因身发智,贪天功为己力,吾不知其知也。
身,谓耳目之聪明也。形色莫非天性,故天性之知,由形色而发。知者引闻见之知以穷理而要归于尽性;愚者限于见闻而不反诸心,据所窥测恃为真知。徇欲者以欲为性,耽空者以空为性,皆闻见之所测也。
民何知哉?因物同异相形,万变相感,耳目内外之合,贪天功而自谓己知尔。
形之所发,莫非天也;物变之不齐,亦莫非天也;两相攻取而顺逆之见生焉。若能知性知天,则一理之所贯通有真是,而无待是非之两立以相比拟,因天理之固然而不因乎闻见,则无恃以自矜其察矣。待有幽、厉而始知文武之民善,待乌喙之毒而始知菽粟之养乎?同异万变,佹得佹失,不足为知也,明矣。
体物体身,道之本也;
万物之所自生,万事之所自立,耳目之有见闻,心思之能觉察,皆与道为体,知道而后外能尽物,内能成身;不然,则徇其末而忘其本矣。
身而体道,其为人也大矣。
视听言动,无非道也,则耳目口体全为道用,而道外无徇物自恣之身,合天德而广大肆应矣。
道能物身,故大;不能物身而累于身,则藐乎其卑矣。
物身者,以身为物而为道所用,所谓以小体从大体而为大人也,不以道用其耳目口体之能,而从嗜欲以沈溺不反,从记诵以玩物丧志,心尽于形器之中,小人之所以卑也。
能以天体身,则能体物也不疑。
天不息而大公,一于神,一于理,一于诚也。大人以道为体,耳目口体无非道用,则入万物之中,推己即以尽物,循物皆得于己,物之情无不尽,物之才无不可成矣。
成心忘,然后可与进于道。张子自注:成心者,私意也
成心者,非果一定之理,不可夺之志也。乍然见闻所得,未必非道之一曲,而不能通其感于万变,徇同毁异,强异求同,成乎己私,违大公之理,恃之而不忘,则执一善以守之,终身不复进矣。万世不易之常经,通万变而随时得中。学者即未能至,而不恃其习成之见,知有未至之境,则可与适道,而所未至者,皆其可至者也。
化则无成心矣。
大而化之,则心纯乎道。尽无方无体之理,自无成心。
成心者,意之谓与!
意者,心所偶发,执之则为成心矣。圣人无意,不以意为成心之谓也。盖在道为经,在心为志,志者,始于志学而终于从心之矩,一定而不可易者,可成者也。意则因感而生,因见闻而执同异攻取,不可恒而习之为恒,不可成者也。故曰学者当知志意之分。
无成心者,时中而已矣。
中无定在,而随时位之变,皆无过不及之差,意不得而与焉。
心存,无尽性之理,故圣不可知谓神。张子自注:此章言心者,亦指私心为言也
心存,谓成心未忘也。性为神之体而统万善,若以私意为成心,则性之广大深微不能尽者多矣。杨之义,墨之仁,申之名,韩之法,莫非道之所可,而成乎性之偏,惟挟之以为成心,而不能极道之深、充道之广也。尽性而无成心,则大人以下,有所执以为善者,皆不测其时行时止、进退劝威之妙,盖圣人之神,超然知道之本原,以循理因时而已。敔按:不可知者,谓大人以下皆不能测之也
以我视物,则我大;
视听之明,可以摄物,心知之量,可以受物,于是而可以知物之不足而我之有余,则不徇物以自替其大矣。
以道体物我,则道大。
物与我皆气之所聚,理之所行,受命于一阴一阳之道,而道为其体;不但夫妇、鸢鱼为道之所昭著,而我之心思耳目,何莫非道之所凝承,而为道效其用者乎!唯体道者能以道体物我,则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