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昔武王访道于箕子而箕子为之陈洪范盖道乃天下后世公共之物不以兴废存亡而有异也聘遗黎故老为学校之师于新朝有益而于故老无损庶几道法可尝行于天地之间而改革之际不至贤人尽归放废矣
问胜国之老曽为先朝大臣者亦可为学校之职乎曰若如今者学校之职则不可为也若如前说则既谓之师而非职矣不受爵于朝廷不受制于上司县官以礼聘请讲道论徳合则留不合则去虽先朝大臣奚不可哉特患为大臣者原无道徳可风而州县之聘之者亦不以道则此说一倡又为不肖者长奔竞之门耳故曰茍非其人道不虚行
若如前说学校师当议为定制受聘不受爵受养不受禄居于其国自县官及缙绅以下皆执弟子礼见藩臬尊官不行拜跪其徃来用书策不用文移则胜国之遗黎故老皆可以受之而无媿矣
行乡饮酒乃县官养老之礼聘学校师乃县官尊贤之礼二法不行先王之道或几乎息矣
取士与养士不同取士不论诗赋词曲总只此几个聪明才辨之士无徃不可以自见养士必须道徳仁义礼乐诗书所以古之王者只重养士不重取士
聪明才辨之人一总埋没不得只无以养之便把他天资都弄壊了所以后世名世臣亦多是有才无徳
古之人才非多于今今之人才非少于古然而古多君子今多小人者古知养士今人不知养士也养士之法莫备于周读三礼可见
思辨録辑要卷二十一太仓陆世仪撰
治平类[礼]
礼乐之存汉宋诸儒之功固大礼乐之废汉宋诸儒之失亦不小汉儒不知礼乐而妄述礼乐其失也愚而诬宋儒知礼乐而过尊礼乐其失也拘而腐
见举大石者前呼邪许后则应之或左或右杂而不乱因举谓孚光曰此处亦有礼乐
礼乐是儒家一个阵法阵法是兵家一个礼乐
林兆思礼射图说大约仿古似亦可行然愚谓古人行礼所为可贵者非谓其一依图说确然不移也亦谓古人举事处处皆有秩序皆有仪文耳仪礼所载不过冩出一规模举止以为楷式自君子行之必有本之而稍为变通者如三加之辞礼有明文而赵文子之冠见于诸卿诸卿皆有朂辞燕射之法礼有定式而孔子矍相之射使子路执弓而请惟不失礼意而不泥礼迹故能行之久逺而无弊也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亦是此意今人遇事若不行古礼则喧嚣错乱畧无威仪一行古礼则又步步循彷依様葫芦了无生趣非木偶则俳优矣古礼之不复行者以此予故于此论之
祫禘之说诸家甚杂如公羊郑康成王肃议论甚驳且无意义惟礼记大传曰礼不王不禘又曰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丧服小记之言亦然义礼纬稽命征曰三年一祫五年一禘纪闻云祫则太祖东向毁庙及羣庙之主昭南穆北合食于太祖禘则祖之所自出者东向惟以祖配之此数言为明爽大抵三代去今已逺礼文残阙今所据大约皆汉儒之说未能遽别其是非只以义理断之可耳
南北郊分祀之说非礼也其说起于汉儒不知古礼穿凿附会后世因之遂多聚讼史记汉武帝郊于雍问曰今上帝朕亲郊而后土无祀则礼不合也由此观之汉去古未逺当时亦止行祀天之礼汉词臣寛舒等不能举配祀之礼以对乃谓陛下亲祠后土宜于泽中为坛分祀之南北郊之说始于此后又引周礼大司乐之文附会其说以为古者天子冬至祀天于圜丘夏至祀地于方泽夫圜丘方泽之言此论合乐非论大享也大宗伯大享之礼禋祀昊天上帝血祀社稷别无地祇之祀又四书五经中凡言天子大祭只曰郊曰禘并无南北之文此可以知汉儒之谬
凡礼必有义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故宗庙之祭则以祖为主自祖以下皆从焉郊社之礼则以天为主自天以下皆从焉所以綂于一也若尊地与天抗便非綂于一之义
洪武中始为分祭继以风雨不调改为合祭其谕礼部有云极阴之月不宜祭天极阳之月不宜祭地故改从仲春卜吉而祭夫无论阴月阳月只冬至冱寒夏至溽暑露立于郊岂能终礼势必跛倚以临其不敬非小失也仲春卜祭不惟协古礼亦且合天时人事之宜
古礼王者一歳凡九祭天至日圜丘正月祈谷孟夏雩季秋飨五时迎气惟至日其礼至大故称昊天上帝其余则称上帝迎气则称五帝要之皆天也古之王者其治无为其礼俭约其静也敬其动也简故能无日不与天相通后世每一祭天所费无算无敬天之实而徒増事天之文是又不如岁一祭之之为愈矣
周人以冬至日祭天盖周人建子冬至常在十一月是以歳首祭天也明制于仲春祭天亦此意然不如孟春尤为至当不惟歳首又三阳三阴交泰之时也
南北分祀始于汉元鼎四年盖因寛舒之说立祠汾阴谓之后土其后成帝建始元年因匡衡之言作南北郊废甘泉汾阴祠既以风变不旋踵而复平帝元始中王莽疏如匡衡议又分南北郊已而更为合祭天地共牢而食以高帝太后配三十年间天地之祀五徙由此观之始于汉无疑盖祖周礼大司乐之文也
读周礼大司乐之文曰若乐六变则天神可得而礼若乐八变则地示可得而出曰若曰可得皆泛论合乐非真有是事
古不惟无分祀之礼并无合祭之说盖古者郊祭只是祭昊天上帝其余社稷山川百神都从祀耳谓之合犹有分之见者也万物本乎天只一天字百神皆可贯善乎魏庄渠之言曰天阳也君也父也阴不得与阳抗臣不得与君抗子不得与父抗斯言尽之矣
按汉唐以来千余年间分祭者絶少即有好议礼者主于分祭而分则辄合亦其势也盖祭天主于诚不在礼文之数数人主歳一祭天犹恐其诚之未至况数数乎繁则渎渎则不敬不敬则难久此分祭终不可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