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亦是道理,只是小。如农圃、医卜、百工之类,却有道理在。只一向上面求道理,便不通了。若异端,则是邪道,虽至近亦行不得。
小道易行,易见效。汉文尚黄老。本朝李文靖便是以释氏之学致治。孔孟之道规模大,若有理会得者,其致治又当如何!
日知其所亡章
「知其所亡,无忘所能」,检校之意。
问:「日知其所亡,月无忘其所能。」曰:「『知其所亡』,便是一日之间知得所未知;『月无忘其所能』,便是长远后也记得在这里。而今学者,今日知得,过几日又忘了。若不真在此做工夫,如何会到一月后记得!」谦之。
周问:「『月无忘其所能』,还是温故否?」曰:「此章与『温故知新』意却不同。『温故知新』是温故之中而得新底道理,此却是因新知而带得温故。」
问:「『月无忘其所能』,积累多,则如何温习?」曰:「也须渐渐温习。如『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子路有闻,未之能行,惟恐有闻』,若是如此,则子路只做得一件事,颜子只着得一件事。」节问:「既恁地,却如何?」曰:「且思量。」
子夏学煞高,自曾子外说他。看他答问处,如「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如「日知其所亡,月无忘其所能」等处可见。
博学而笃志章
问:「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曰:「此全未是说仁处,方是寻讨个求仁门路。当从此去,渐见效在其中,谓有此理耳。」问:「明道言:『学者须先识仁。』识得仁,以敬养,不须防检。」曰:「未要看此,不如且就『博学笃志,切问近思』做去。」
问:「『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何以言『仁在其中』?」曰:「此四事只是为学功夫,未是为仁。必如夫子所以语颜冉者,乃正言为仁耳。然人能『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则心不放逸,天理可存,故曰『仁在其中』。」节录云:「心存理得。」
元昭问:「『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何以言『仁在其中』?」曰:「只是为学工夫,反求之己。必如『克己复礼』,乃正言为仁。论语言『在其中』,只是言其可至耳,明道云:『学要鞭辟近里。』」
杨至之问「博学笃志」章。曰:「明道常说:『学只要鞭辟近里着己而已。』若能如此,便是心在,已有七八分仁了。」南升。
问:「『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如何谓之仁?」曰:「非是便为仁。大抵圣人说『在其中矣』之辞,如『禄在其中』,『直在其中』意。言行寡尤悔,非所以干禄,而禄在其中;父子相为隐,非所以为直,而直在其中。『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虽非所以为仁,然学者用力于此,仁亦在其中矣。」
问:「如何『切问近思』,则仁便在其中?」曰:「这有四事:博学,笃志,切问,近思。四者俱至;本止是讲学,未是如『克己复礼』,然求仁而仁已在其中。凡论语言『在其中』,皆是反说。如『耕也』,则『馁在其中』;耕非能馁也,然有旱干水溢,则馁在其中。『学也,禄在其中』;学非干禄也,然学则禄在其中。『父为子隐,子为父隐』,本非直也,而直已在其中。若此类,皆是反说。」骧。
问:「明道谓:『学者须当思而得之,了此便是彻上彻下底道理。』莫便是先生所谓『从事于此,则心不外驰,而所存自熟』之意?」曰:「然。于是四者中见得个仁底道理,便是彻上彻下道理也。」
问:「『「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了此便是彻上彻下道理』。此是深说也恁地,浅说也恁地否?」先生首肯,曰:「是。彻上彻下,只是这个道理,深说浅说都恁地。」
蜚卿问:「伊川谓:『近思,只是以类推去。』」曰:「程子说得『推』字极好。」问:「比类,莫是比这一个意思推去否?」曰:「固是。如为子则当止于孝,为臣当止于忠,自此节节推去。然只一『爱』字虽出于孝,毕竟千头万绪,皆当推去须得。」骧。
有问伊川曰:「如何是近思?」曰:「以类而推。」今人不曾以类而推,盖谓不曾先理会得一件,却理会一件。若理会得一件,逐件件推将去,相次亦不难,须是劈初头要理会教分晓透彻。且如煮物事,合下便用熳火养,便似煮肉,却煮得顽了,越不能得软。政如义理,只理会得三二分,便道只恁地得了,却不知前面撞头搕脑。人心里若是思索得到时,遇事自不难。须是将心来一如鏖战一番,见行陈,便自然向前得去,如何不教心经履这辛苦。若是经一番,便自知得许多路道,方透彻。
杨问:「程子曰:『近思,以类而推。』何谓类推?」曰:「此语道得好。不要跳越望远,亦不是纵横陡顿,只是就这里近傍那晓得处挨将去。如这一件事理会得透了,又因这件事推去做那一件事,知得亦是恁地。如识得这灯有许多光,便因这灯推将去,识得那烛亦恁地光。如升阶,升第一级了,便因这一级进到第二级,又因第三级进到四级。只管恁地挨将去,只管见易,不见其难,前面远处只管会近。若第一级便要跳到第三级,举步阔了便费力,只管见难,只管见远。如要去建宁,须从第一铺,便去到柳营江,柳营江便去到鱼峬驿。只管恁地去,这处进得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