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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朱子语类-宋-朱熹-第363页

乃曰『能无惧』,如何?」曰:「此孟施舍讥他人之言。舍自云:『我则能无惧而已。』」问:「那是孟施舍守约处?」曰:「孟施舍本与北宫黝皆只是勇夫,比曾子不同。如北宫黝孟施舍孟贲,只是就勇上言;如子襄曾子告子,就义理上言。」
问:「如何是孟施舍守约处?」曰:「北宫黝便胜人,孟施舍却只是能无惧而已矣。如曰『视不胜,犹胜也』,此是孟施舍自言其勇如此。若他人,则『量敌而进,虑胜而会,是畏三军者』尔。『岂能为必胜哉?能无惧而已矣』。」
引曾子谓子襄之言,以明不动心之由,在于自反而缩。下文详之。
曾子守约,不是守那约,言所守者约耳。
今人把「守气不如守约」做题目,此不成题目。气是实物,「约」是半虚半实字,对不得。守约,只是所守之约,言北宫黝之守气,不似孟施舍守气之约;孟施舍之守气,又不如曾子所守之约也。孟施舍就气上做工夫,曾子就理上做工夫。
寻常人说「守约」二字极未稳。如云「守气不如守约」,分明将「约」字做一物,遂以「约」字对「气」字。所谓「守约」者,所守者约耳。去伪同。
孟子说「曾子谓子襄」一段,已自尽了。只为公孙丑问得无了期,故有后面许多说话。自修。
「不得于言」,只是不晓这说话。「言」,只似「道理」字。
「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得于心,勿求于气」,此告子不动心之法。告子只就心上理会,坚持其心,言与气皆不理会。「不得」,谓失也。有失于其言,则曰无害于心。但心不动,言虽失,不必问也。惟先之于心,则就心上整理,不复更求于
「不得于言,勿求于心」,此正孟子告子不动心之差别处。当看上文云:「敢问夫子之不动心,与告子之不动心。」孟子却如此答,便见得告子只是硬做去,更不问言之是非,便错说了,也不省。如与孟子论性,说「性犹杞柳也」,既而转「性犹湍水也」。他只不问是非,信口说出,定要硬把得心定。「不得于言」,谓言之失也;「勿求于心」,谓言之失非干心事也。此其学所以与孟子异。故孟子章末云:「我故曰:『告子未尝知义,以其外之也。』」
「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得于心,勿求于气」。「不得」,犹曰失也。谓言有所不知者,则不可求之于心;心有不得其正者,则不可求之于孟子谓言有所不能知,正以心有所不明,故「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可」。其不得于心者,固当求之心。然气不得所养,亦反能动其心,故「不得于心,勿求于气」,虽可而未尽也。盖知言只是知理。告子既不务知言,亦不务养气,但只硬把定中间个心,要他不动。孟子则是能知言,又能养气,自然心不动。盖知言本也,养气助也。三者恰如行军,知言则其先锋,知虚识实者;心恰如主帅,气则卒徒也。孟子则前有引导,后有推助,自然无恐惧纷扰,而有以自胜。告子则前后无引助,只恁孤立硬做去,所以与孟子不动心异也。「不得于言」以下,但作如此看,则此一章血脉贯通,而于知言养气,诐、淫、邪、遁之辞,方为有下落也。至于集义工夫,乃在知言之后。不能知言,则亦不能集义。言,如观古圣贤之言,与听今人之言,皆是。
「不得于心,勿求于气」者,不失其本,则犹可也。不得于言,而不求于心以考其所失,则其中顽然无所知觉,无以择其义之所安,故断之以「不可」。
「不得于言,勿求于心」,是心与言不相干。「不得于心,勿求于气」,是心与气不相贯。此告子说也。告子只去守个心得定,都不管外面事。外面是亦得,不是亦得。孟子之意,是心有所失,则见于言,如肝病见于目相似。陆子静说:「告子亦有好处,今人非但不识孟子,亦不识告子,只去言语上讨不着。」陆子静却说告子只靠外面语言,更不去管内面。以某看,告子只是守着内面,更不管外面。
问:「告子谓:『不得于言,勿求于心。』是自己之言耶,是他人之言耶?若要得后面知言处相贯,则是他人之言。」曰:「这一段,前后都相贯,即是一样言语。告子于此不达,则不复反求其理于心。尝见陆子静说这一段,大段称告子所见告子固是高,亦是陆子之学与告子相似,故主张他。然陆氏之学更鹘突似告子。」至云:「陆氏之学不甚教人读书看文字,与告子相似否?」先生曰:「便是。」先生又谓:「养气一段,紧要处是『自反而缩』,『以直养而无害』,『是集义所生者』。紧要处在此三句上看。」
林问「不得于言,勿求于心」。曰:「此章文义节节相承,须逐节次第理会。此一节只言告子所以『先我不动心者』,皆是以义为外,故就告子所言以辩其是非尔。」又问:「浩然之气,便是西铭意思否?」曰:「考论文义,且只据所读本文,逐句逐字理会教分明。不须旁引外说,枝蔓游衍,反为无益。如论浩然之气,便直看公孙丑所问意思如何,孟子所答如何,一径理会去。使当时问答之意,一一明白了,然后却更理会四旁余意未晚。今于孟子之意未能晓得,又却转从别处去,末梢都只恁休去。」又问:「诐、淫、邪、遁之意,如何辨别?」曰:「诐、淫、邪、遁虽是四般,然纔有一般,则其余牵连而生,大概多从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