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抚所坐椅曰:「已自输了一着!」
或谓科举害人。曰:「此特一事耳。若自家工夫到后,那边自轻。」自修。
士人亦有略知向者。然那下重,掉不得,如何知此下事。如今凝神静虑,积日累月如此,尚只今日见得一件,明日见得一件,未有廓然贯通处。况彼千头万绪,支离其心,未尝一日用其力于此者耶!
说修身应举重轻之序,因谓:「今有恣为不忠不孝,冒廉耻,犯条贯,非独他自身不把作差异事,有司也不把作差异事,到得乡曲邻里也不把作差异事。不知风俗如何坏到这里,可畏!某都为之寒心!」
不赴科举,也是匹似闲事。如今人纔说不赴举,便把做掀天底大事。某看来,才着心去理会道理,少间于那边便自没紧要。不知是如何,看许多富贵荣达都自轻了。如郭子仪二十四考中书,做许大功名,也只是如此。
科举累人不浅,人多为此所夺。但有父母在,仰事俯育,不得不资于此,故不可不勉尔。其实甚夺人志。
问科举之业妨功。曰:「程先生有言:『不恐妨功,惟恐夺志。』若一月之间着十日事举业,亦有二十日修学。若被他移了志,则更无医处矣!」
以科举为为亲,而不为为己之学,只是无志。以举业为妨实学,不知曾妨饮食否,只是无志也。
或以科举作馆废学自咎者。曰:「不然,只是志不立,不曾做工夫尔。孔子曰:『不怨天,不尤人。』自是不当怨尤,要你做甚耶!伊川曰:『学者为气所胜,习所夺,只可责志。』正为此也。若志立,则无处无工夫,而何贫贱患难与夫夷狄之间哉!」
举业亦不害为学。前辈何尝不应举。只缘今人把心不定,所以有害。才以得失为心,理会文字,意思都别了。
尝论科举云:「非是科举累人,自是人累科举。若高见远识之士,读圣贤之书,据吾所见而为文以应之,得失利害置之度外,虽日日应举,亦不累也。居今之世,使孔子复生,也不免应举,然岂能累孔子邪!自有天资不累于物,不须多用力以治之者。某于科举,自小便见得轻,初亦非有所见而轻之也。正如人天资有不好啖酒者,见酒自恶,非知酒之为害如何也。又人有天资不好色者,亦非是有见如何,自是他天资上看见那物事无紧要。若此者,省得工夫去治此一项。今或未能如此,须用力胜治方可。」
宜之云:「许叔重太贪作科举文字。」曰:「既是家贫亲老,未免应举,亦当好与他做举业。举业做不妨,只是先以得失横置胸中,却害道。」
父母责望,不可不应举。如遇试则入去,据己见写了出来。
或问科举之学。曰:「做举业不妨,只是把他格式,檃括自家道理,都无那追逐时好、回避、忌讳底意思,便好。」学蒙。
谭兄问作时文。曰:「略用体式,而檃括以至理。」
南安黄谦,父命之入郡学习举业,而径来见先生。先生曰:「既是父要公习举业,何不入郡学。日则习举业,夜则看此书,自不相妨,如此则两全。硬要咈父之命,如此则两败,父子相夷矣,何以学为!读书是读甚底?举业亦有何相妨?一旬便做五日修举业,亦有五日得暇及此。若说践履涵养,举业尽无相妨。只是精神昏了。不得讲究思索义理,然也怎奈之何!」
向来做时文,只粗疏恁地直说去,意思自周足,且是有气魄。近日时文屈曲纤巧,少刻堕在里面,只见意气都衰塌了。也是教化衰,风俗坏到这里,是怎生!
今人皆不能修身。方其为士,则役役求仕;既仕,则复患禄之不加。趋走奔驰,无一日闲。何如山林布衣之士,道义足于身。道义既足于身,则何物能婴之哉!寿昌。以下论仕。「诸葛武侯未遇先主,只得退藏,一向休了,也没奈何。孔子弟子不免事季氏,亦事势不得不然,舍此则无以自活。如今世之科举亦然。如颜闵之徒自把得住,自是好,不可以一律看。人之出处最可畏。如汉晋之末,汉末之所事者,止有个曹氏;晋末之所事者,止有个司马氏,皆逆贼耳。」直卿问:「子路之事辄,与乐正子从子敖相似。」曰:「不然,从子敖更无说。」
当官勿避事,亦勿侵事。
人须办得去。托身于人仕宦。
名义不正,则事不可行。无可为者,有去而已。然使圣人当之,又不知何如,恐于义未精也。
三哥问:「汀寇姜大老捉四巡检以去,人当此时如何?」曰:「『事君则致其身』,委质为臣,身非我有矣。有道理杀得他时,即杀之。如被他拘一处,都不问,亦须问他:『朝廷差我来,你拘我何为?』如全无用智力处,只是死。孟子言舍生而取义,只看义如何,当死便须死。古人当此,即是寻常,今人看着是大事。」
朱子语类卷第十四
大学一
纲领
学问须以大学为先,次论语,次孟子,次中庸。中庸工夫密,规模大。
读书,且从易晓易解处去读。如大学中庸语孟四书,道理粲然。人只是不去看。若理会得此四书,何书不可读!何理不可究!何事不可处!
某要人先读大学,以定其规模;次读论语,以立其根本;次读孟子,以观其发越;次读中庸,以求古人之微妙处。大学一篇有等级次第,总作一处,易晓,宜先看。论语却实,但言语散见,初看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