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为荣,名法亦不足为隐讳也。后世不知家学流别之义,相率而争於无益之空名;其有列於儒家者,不胜其荣,而次以名法者,不胜其辱;岂知同出圣人之道,而品第高下,又各有其得失;但求名实相副,为得其宜;不必有所选择,而后其学始为贵也。《汉志》始别九流,而儒杂二家,已多淆乱。后世著录之人,更无别出心裁,纷然以儒杂二家为蛇龙之菹焉。凡於诸家著述,不能遽定意指之所归,爱之则附於儒,轻之则推於杂;夫儒杂分家之本旨,岂如是耶?
──右十四之五
《董仲舒》百二十三篇,部於儒家,是矣。然仲舒所著,皆明经术之意。至於说《春秋》事,得失间举,所谓《玉杯》、《繁露》、《清明》、《竹林》之属,则当互见《春秋》部次者也。
──右十四之六
桓宽《盐铁论》六十篇,部於儒家,此亦良允。第盐铁之议,乃孝昭之时政,其事见《食货志》。桓宽撰辑一时所谓文学贤良对议,乃具当代之旧事,不尽为儒门见风节也。法当互见於故事;而《汉志》无故事之专门,亦可附於《尚书》之后也。
──右十四之七
刘向所叙六十七篇,部於儒家,则《世说》、《新序》、《说苑》、《列女传颂图》四种书也。此刘歆《七略》所收,全无伦类。班固从而效之,因有扬雄所叙三十八篇,不分《太玄》、《法言》、《乐》、《箴》四种之弊也。郑樵讥班固之混收扬雄一家为无伦类,而谓班氏不能学《七略》之徵;不知班氏固效刘歆也。乃於刘歆之创为者,则故纵之;班固之因仍者,则酷断之,甚矣,人心不可有偏恶也。按《说苑》、《新序》,杂举春秋时事,当互见於《春秋》之篇。《世说》今不可详,本传所谓“《疾谗》、《摘要》、《救危》及《世颂》诸篇,依归古事,悼己及同类也。”似亦可以互见《春秋》矣。惟《列女传》,本采《诗》、《书》所载妇德可垂法戒之事,以之讽谏宫闱,则是史家传记之书;而《汉志》未有传记专门,亦当附次《春秋》之后可矣。至其引风缀雅,讬兴六义,又与《韩诗外传》相为出入,则互注於《诗经》部次,庶几相合;总非诸子儒家书也。
──右十四之八
道家部《老子邻氏经传》四篇,《傅氏经说》三十七篇,《徐氏经说》六篇。按《老子》本书,今传道德上下二篇,共八十一章;《汉志》不载本书篇次,则刘、班之疏也。凡书有传注解义诸家,离析篇次,则著录者,必以本书篇章原数,登於首条;使读之者可以考其原委,如《汉志》六艺各略之诸经篇目,是其义矣。
──右十四之九
或疑伊尹、太公皆古圣贤,何以遂为道家所宗,以是疑为后人假讬。其说亦自合理。惟是古人著书,援引称说,不拘於方。道家源委,《庄子天下》篇所叙述者,略可见矣。是则伊尹、太公,庄老之徒未必引以为祖。意其著书称述,以及假说问对,偶及其人,而后人不辨,则以为其人自著。及察其不类,又以为后人依讬。今其书不存,殆亦难以考正也。且如儒家之《魏文侯》《平原君》,未必非儒者之徒,篇名偶用其人,如《孟子》之有《梁惠王》、《滕文公》之类耳。不然,则刘、班篇次虽疏,何至以战国诸侯公子称为儒家之书欤?
──右十四之十
阴阳二十一家,与兵书阴阳十六家,同名异术,偏全各有所主;叙例发明其同异之故,抑亦可矣;今乃缺而不详,失之疏耳。第《诸子》阴阳之本叙,以谓出於羲和之官;数术七略之总叙,又云“皆明堂羲和史卜之职也。”今观阴阳部次所叙列,本与数术中之天文五行不相入。是则刘、班叙例之不明,不免后学之疑惑矣。盖《诸子略》中阴阳家,乃邹衍谈天、邹奭雕龙之类,空论其理,而不徵其数者也。《数术略》之天文历谱诸家,乃泰一、五残、日月星气,以及黄帝、颛顼日月宿历之类,显徵度数,而不衍空文者也。其分门别类,固无可议。惟於叙例,亦似鲜所发明尔。然道器合一,理数同符。刘向父子校雠诸子,而不以阴阳诸篇付之太史尹咸,以为七种之纲领,固已失矣。叙例皆引羲和为官守,是又不精之咎也。庄周《天下》之篇,叙列古今学术,其於诸家流别,皆折衷於道要。首章称述六艺,则云“《易》以道阴阳。”是《易》为阴阳诸书之宗主也。使刘、班著略,於诸子阴阳之下,著云源出於《易》;於《易》部之下,著云古者掌於太卜;则官守师承之离合,不可因是而考其得失欤?至於羲和之官,则当特著於天文历谱之下,而不可兼引於诸子阴阳之叙也。刘氏父子精於历数,而校书犹失其次第;又况后世著录,大率偏於文史之儒乎?
──右十四之十一
或曰:奭、衍之谈天雕龙,大道之破碎也。今曰其源出於大《易》,岂不荒经而蔑古乎?答曰:此流别之义也。官司失其典守,则私门之书,推原古人宪典,以定其离合;师儒失其传授,则游谈之书,推原前圣经传,以折其是非。其官无典守,而师无传习者,则是不根之妄言,屏而绝之,不得通於著录焉。其有幸而获传者,附於本类之下,而明著其违悖焉。是则著录之义,固所以明大道而治百家也。何为荒经蔑古乎?
──右十四之十二
今为阴阳诸家作叙例,当云阴阳家者流,其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