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
○与王公弼 【丙戌】
来书比旧所见益进可喜可喜中间谓弃置富贵与轻于方父兄之命只是一事当弃富贵即弃富贵只是致良知当从父兄之命即从父兄之命亦只是致良知其间权量轻重稍有私意于良知便自不安凡认贼作子者缘不知在良知上用工是以有此若只在良知上体认所谓虽不中不远矣
二 【丁亥】
老年得子实出望外承相知爱念勤惓若此又重之以厚仪感媿何可当也两广之役积衰久病之余何能堪此已具本辞免但未知遂能得允否耳来书提醒良知之说甚善甚善所云困勉之功亦只是提醒工夫未能纯熟湏加入一己百之力然后能无间断非是提醒之外别有一叚困勉之事也王汝止久候不至得渠家事稍间即须速之一来此间亦有一二事欲与商量不可更迟迟也
○答欧阳崇一 【丙戌】
崇一来书云师云德性之良知非由于闻见若曰多闻择其善者而后之多见而识之则是专求之多闻之末而已落在第二义窃意良知虽不由见闻而有然学者之知未常不因见闻而发滞于见闻固非而见闻亦良知之用也今日落在第二义恐为专以见闻为学者而言若致其良知而求之见闻似亦知行合一之功矣如何
良知不由见闻而有而见闻莫非良知之用故良知不滞于见闻而亦不离于见闻孔子云吾有知乎哉无知也良知之外别无知矣故致良知是学问大头脑是圣门教人第一义今云专求之见闻之末则是失却头脑而已落在第二义矣近时同志中盖已莫不知有致良知之说然其间工夫尚多鹘突者正是欠此一门大抵学问工夫只要主意头脑是当若主意头脑专以致良知为事则凡多闻多见莫非致良知之功盖日用之间见闻酬酢虽千头万绪莫非良知之发用流行除却见闻酬酢亦无良知可致矣故只是一事若曰致其良知而求之见闻则语意之间未免为二此举专求之见闻之末者虽稍不同其为未得精一之旨则一而已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多见而识之既云择又云识其良知亦未常不行于其间但其立意乃专在多闻多见上去择识则已失却头脑矣崇一于此等处见得当已分晓今日之问正为发明此学于同志中极有益但语意未莹则毫厘千里亦不容不精察之也
来书云师云系言伺思何虑是言所思所虑只是天理更无别思别虑耳非谓无思无虑也心之本体即是天理有何可思虑得学者用工虽千思万虑只是要复他本体不是以私意去安排思索出来若安排思索便是自私用智矣学之弊大率非沉空守寂则安排思索德辛壬之岁着前一病近又着后一病但思索亦是良知发用其与私意安排者何所取别恐认贼作子惑而不知也
思曰睿睿作圣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之思其可少乎沉空守寂与安排思索正是自私用智其为丧失良知一也良知是天理之昭明灵觉处故良知即是天理思是良知之发用若是良知发用之思则所思莫非天理矣良知发用之思自然明白简易良知亦自能知得若是私意安排之思自是纷纭劳扰良知亦自会分别得盖思之是非邪正良知无有不自知者所以认贼作子正为致知之学不明不知在良知上体认之耳
来书又云师云为学终身只是一事不论有事无事只是这一件若说宁不了事不可不加培养却是分为两事也窃意觉精力衰弱不足以终事者良知也宁不了事且加休养致知也如何却为两事若事变之来有事势不容不了而精力虽衰稍鼓舞亦能支持则持志以帅气可矣然言动终无气力毕事则困惫已甚不几于暴其气已乎此其轻重缓急良知固未尝不知然或迫于事势安能顾精力或困于精力安能顾事势如之何则可
宁不了事不可不加培养之意且与初学如此说亦不为无益但作两事看了便有病痛在孟子言必有事焉则君子之学终身只是集义一事义者宜也心得其宜之谓义能致良知则心得其宜矣故集义亦只是致良知君子之酬酢万变当行则行当止则止当生则生当死则死斟酌调停无非是致其良知以求自谦而已故君子素其位而行思不出其位凡谋其力之所不及而强其知之所不能者皆不得为致良知而凡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动心忍性之增益其所不能者皆所以致其良知也若云宁不了事不可不加培养者亦是先有功利之心较计成败利钝而爱憎取舍于其间是以将了事自作一事而培养又别作一事此便有是内非外之意便是自私用智便是义外便有不得于心勿求于气之病便不是致良知以求自谦之功矣所云鼓舞支持毕事则困惫已甚又云迫于事势困于精力皆是把作两事做了所以有此凡学问之功一则诚二则伪凡此皆是致良知之意欠诚一真切之故大学言诚其意者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曾见有恶恶臭好好色而须鼓舞支持者乎曾有毕事则困惫已甚者乎曾有迫于事势困于精力者乎此可以知其受病之所从来矣
来书又有云人情机诈百出御之以不疑往往为所欺觉则自入于逆亿夫逆诈即诈也亿不信即非信也为人欺又非觉也不逆不亿而常先觉其惟良知莹彻乎然而出入毫忽之间皆觉合诈者多矣不逆不亿而先觉此孔子因当时人专以逆诈亿不信为心而自陷于诈与不信又有不逆不亿者然不知致良知之功而往往又为人所欺诈故有是言非教人以是存心而专欲先觉人之诈与不信也以是存心即是后世猜忌险薄者之事而只此一念已不可与入尧舜之道矣不逆不亿而为人所欺者尚亦不失为善但不如能致其良知而自然先觉者之尤为贤耳崇一谓其惟良知莹彻者盖已得其旨矣然亦颖悟所及恐未实际也盖良知之在人心亘万古塞宇宙而无不同不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