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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颜元集-清-颜元-第65页

当引圣人正之;圣人之言,不得以贤人之见压之。孔子万世照彻之见也;孟子一时救弊之言也。孟子且不足道,况董子乎?恐刚主录此,正见解囿于宋人处。予与孟子却有易地皆然之理。别见。【「子曰晋文公」二章】
  昔者哀公问:「今天下之贤君为谁?」孔子对曰:「世无其人也,抑亦其次则卫灵公乎?」哀公问:「何也?」孔子称其任渠牟、士林国、庆足、史。至此告康子,又称其能用此三人。则吾夫子而得邦家,若渠牟之智可治千乘,王孙贾之才可治军旅,必在所不废矣。朱晦庵必欲断绝,陈同甫甚至其弟子张体仁竟欲杀之,宋家社稷生民所急需者,孰有过于智勇耶?其志识亦异于夫子矣。【「子言卫灵公」章】
  俨问:「陈恒,弒君之贼,书谥,何也?」予曰:「罪齐人也。恒弒君之贼,已无所容于天地之间,而齐国无能讨之者,竟使终爵正命而死,而又予之谥,齐无人矣。故书谥,讥失贼也。」【「陈成子」章】
  好机会,好手段。惜哀公无桓、文福气,徒令吾夫子扼腕耳。【「公曰告夫三子」节】
  迂腐至此,以义者便不用力乎?况以鼓哀公之气,安哀公之胆,尤当如此说。
  怪不得诸先生不做尊宋攘夷、复雠雪耻功业,指为「余事」耳。请问甚为正事?妄谬不通至此。
  陈恒积奸,上弒其君,通国臣民无敢问之者,则其权势兵甲之强可想矣。孔子一致仕老大夫,如何「先发后闻」?胡氏傻语,朱子取入注,皆可笑可哀矣。程、朱迂腐愚谬,不足致用,于此可见。【「之三子告」注】
  不敢说无过,只求寡过,并寡过亦不敢自保,尚觉未能,与吾夫子「可无大过」「未能一焉」一般小心,一般虚心,与后儒愚骄自是,其所集着,辄自谓「增减一字不得」者,其心量相去何如也!【「孔子与之坐」节】
  方字从一│。一,东西也;│,南北也。四面见刀则方正矣,犹礼所谓方物。子贡好为方范裁正他人,即夫子所谓「好与不如己者处」,孟子所谓「好为人师」也。夫子教之曰:「赐也,好正人。己成德而贤乎哉!夫我则自治不暇,岂暇正人乎?」宋家诸先生及我辈正坐此病,见病不自省,见方不肯服,乃训「比人物,较短长」,不知古人原有此解否?【「子贡方人」章】
  作,起也,而谓之隐,将仕者谓之伏乎?恐「作」字无「隐去」之解,还训创起、始立、着撰等意为妥。言创作者已七人矣,何必更作,只传述古人所有而习行之,足矣。【「子曰作者七人矣」章】
  晨门聪明,一句道出孔子心事。孔子真是「知其不可而为之」者。若沮溺辈,见得不可为便罢手。孔子明知不可为,只是不能已。见「龙之在田」与九三之「干干终日」、九五之「云行雨施」同一忧劳,济不济非所计也,岂可与「潜龙勿用」者同日语哉!【「子路宿于石门」章】
  好个荷蒉者,涂中闻磬声便知其人,便知其人心事,真非等闲人。此雅所谓「凡周之士,不显亦世」者,文、武培植遗才也。一经秦火,再经注疏,三经禅宗,四经诗文,乃如牛山之濯濯,人才尽绝,先王之泽斩矣。求一荷蒉者,焉可得乎!【「子击磬」章】
  古之人皆然,可以观三代之治矣。盖其先世积德之厚系人心也,盖其礼法制度闲邪明分也,盖其百官、冢宰皆从选举来,可依任也。如后世,祇启篡耳。噫,谁实为之,俾世日下哉!【「子张曰书云」章】
  修己以敬,己自兼该了。仲子轻视了修敬二字,只看作严肃持己,似宋儒伎俩,夫子方发出「以安人」。还把人字小看,夫子方说「以安百姓,尧、舜犹病」。三「以」字大有作用。说到尧、舜,便见得「君子」二字自是君相本色,非后世主一无适,假此「敬」字衍禅宗之儒生所可冒也。【「子路问君子」章】
卫灵公
  孔门以兵、农、礼、乐为业,门人记夫子慎战,夫子自言「我战则克」,冉求对季氏,战法学于仲尼,且夫子对哀公,亦许灵公用治军旅者之得人,岂真不学军旅乎?偶以矫其偏好耳。后儒狃于妇女之习者,便以此借口,误矣。
  俨问:「兵、农、礼、乐,吾儒本业也。灵公既问陈,夫子何不告之,而言未学乎?」予曰:「春秋时王章尚可举,只兼并已开其渐。一种争地争城杀机,君子闻之疾首,观其任用王孙贾,必已尽力讲究此道,夫子又忍扬其波乎?况圣人至国,至理要道当访求者多矣,而开口便问陈,可知其不足行吾道矣。故『明日遂行』。」【「卫灵公问陈」节】
  颜、曾而下,端木子为诸贤中尤品也。且年已高,终以「多学而识」即圣人,况其余六十九贤乎?又况二千九百余徒众乎?则皆以多学而识是学夫子,皆以多学而识为教,端可见矣。即夫子博文约礼成法也,必学到八九,夫子方与指点,端木子尚未豁然,故他日因其问一言终身行,乃告以「恕」字,实此一字也。彼六十九贤,二千九百余人,终身习行于博学之中。六德、六行、六艺以至兵、农、水、火,亦何莫非贯,何莫非此一之所散见流行也哉!宋儒废却孔门成法,动指「一贯」,文其禅宗。注又憾端木子终不能「唯」。噫,诸先生乃皆出冉、闵、仲、宓之上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