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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龙溪王先生全集-明-王畿-第10页

行。象山因此友于瞑坐中有得,故指此以示之,在人善学而已。
皋陶谟、洪范、吕刑乃传道书也。
皋陶兢业万几以代天工,洪范敬用五事以建皇极,吕刑敬忌以作元命,皆传道之书。
抚州拟岘台会语(七)
象山曰:“吾讲学,问者无不感发,独朱益伯鹘突来问,答曰:益伯过求,以利心求,故所求在新奇玄妙。”
所求在新奇玄妙,于平安本色、近里之言便不耐听,此利心也。近来学者,其病多坐在此。
人情物理之变何可胜穷?稷之不能审于八音,夔之不能详于五种,可以理揆。伏羲之时未有尧之文章,唐虞之时未有成周之礼乐,非伏羲之智不如尧而尧舜之智不如周公。古之圣贤更续缉熙之际尚可考也。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尧舜之智而不遍物,若其标末,虽古之圣人不能尽知也。王泽既竭,利欲日炽,先觉不作,民心横奔,浮文异端转相荧惑,而为机变之巧者又为魑魅虺蜴其间。后世耻一物之不知,亦耻非其耻而耻心亡矣。
古先圣贤无不由学。伏羲尚矣,犹以天地万物为师,俯仰远近,观取备矣,于是始作八卦。孔子自谓:“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人生不知学,学而不求师,其可乎哉?
秦汉以来,学绝道丧,世不复有师,至宋始复有师。学道者不求师,与求而不能虚心以听,是乃学者之罪。学者知求师矣,能虚心矣,所以导之者非其道,师之罪也。先师首揭良知之教以觉天下,学者靡然宗之,此道似大明于世。凡在同门,得于见闻之所及者,虽良知宗说不敢有违,未免各以其性之所近,拟议搀和,纷成异见。有谓良知非觉照,须本于归寂而始得。如镜之照物,明体寂然,而妍媸自辨。滞于照,则明反眩矣。有谓良知无见成,由于修证而始全,如金之在矿,非火符锻炼,则金不可得而成也。有谓良知是从已发立教,非未发无知之本旨。有谓良知本来无欲,直心以动,无不是道,不待复加销欲之功。有谓学有主宰,有流行,主宰所以立性,流行所以立命,而以良知分体用。有谓学贵循序,求之有本末,得之无内外,而以致知别始终。此皆论学同异之见,差若毫厘,而其谬乃至千里,不容以不辨者也。寂者,心之本体,寂以照为用。守其空知而遗照,是乖其用也。见入井之孺子而恻隐,见呼蹴之食而羞恶,仁义之心,本来完具,感触神应,不学而能也。若谓良知由修而后全,挠其体也。良知原是未发之中,无知无不知,若良知之前复求未发,即为沉空之见矣。古人立教,原为有欲设,销欲正所以复还无欲之体,非有所加也。主宰即流行之体,流行即主宰之用,体用一源,不可得而分,分则离矣。所求即得之之因,所得即求之之证,始终一贯,不可得而别,别则支矣。吾人服膺良知之训,幸相默证,以解学者惑,务求不失其宗,庶为善学也已。
书曰:“思曰睿,睿作圣。”孟子曰:“思则得之。”为道切近而优游,切近则不失己,优游则不滞物。
为学但当实致其良知。此心于日用间,戕贼日少,光润日著,圣贤垂训、向以为盘根错节、未可遽解者不过先得我心之同然,将涣然冰释、怡然理顺,有不加思而得者矣。若固滞于言语之间,欲以失己滞物之智强探而力索之,方寸自乱,自蹶其本,非徒无益,而反害之。不可不慎也。
或问象山学从何受,象山曰:“因读孟子而自得之。”
象山自信本心,终始受用在“先立乎其大者一句”公案。虽因言而入,所自得者多矣。其论格物知在先,行在后,未离旧见。以为人要有大志,常人汩没于声色富贵间,良心善性都蒙蔽了,如何便解有志?须先有知识始得。先师所谓议论开阖时有异者,皆此类也。盖象山之学得力处全在积累。因诵“涓流积至沧溟水,拳石崇成太华岑”,先师曰:“此只说得象山自家所见,须知涓流即是沧海,拳石即是泰山。”此是最上一机,所谓无翼而飞,无足而至,不由积累而成者也。非深悟无极之旨,未足以语此。
卷二 语录
斗山会语
慨惟离索之久,思求助于四方,乃者千里远涉,历钓台,登齐云,涉紫阳,止于斗山之精庐,得与新安诸同志为数日之会,其意固不在于山水之间也。诸君各以用力之疏密、受病之浅深,次第质言,以求归于一是之地,予不肖,何足以知之?
夫学一而已矣,而莫先于立志。惟其立志不真,故用功未免间断。用功不密,故所受之病未免于牵缠。是未可以他求也。诸君果欲此志之真,亦未可以虚见袭之及以胜心求之。须从本原上彻底理会,将无始以来种种嗜好、种种贪着、种种奇特技能、种种凡心习态全体斩断,令乾乾净净从混沌中立根基,自此生天生地生大业,方为本来生生真命脉耳。此志既真,然后工夫方有商量处。譬之真阳受胎而收摄保任之力自不容缓也,真种投地而培灌芟锄之功自不容废也。昔颜子之好学,惟在于不迁怒、不贰过,此与后世守书册、资见闻全无交涉,惟其此志常定,故能不迁,此志常一,故能不二。是从混沌中直下承当,先师所谓有未发之中始能者是也。颜子之学既明,则曾子、子思之说可类推而得矣。
夫颜子殁而圣学亡,诸君欲学颜子,须知颜子所学者何事。若舍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