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知圣人微言也。
论春秋有现世主义有未来主义在尊王攘夷而不尽在尊王攘夷
董子曰,其旨数千,即孟子所引其义则丘窃取者,以春秋万六千余字,而其旨以千数,则必有两义并行而不相悖,二意兼用而相成者,自非专门之学,则但其显而不见其隐,知其浅而不知其深,圣人之书,广大精微,仁者见仁,知得其一解,已足立义,亦无背于圣人之旨也,特患习于所见,而蔽所不见,但见其义之显而浅者,而于其义之隐而深者,素所不解,遂诳而不信,或目扼腕以争之,则所得者少,而所失者多矣,春秋之义旨,既如此之多,必非据事直,书而论者,以为止于据事直书,且必非止惩恶劝善,而论者,以为止于惩恶劝善,微言大义,既已ウ而不章,宋儒孙复胡安国之徒,其解春秋又专言尊王攘夷,不知春秋有尊王之义,而义不止于尊王,有攘夷之义,而义不止于攘夷,既言尊王,又有黜周王鲁之义,似相反矣,而春秋为后王立法,必不专崇当代之王,似相反,实非相反也,既言攘夷矣,又有夷狄进至于爵之义,似相反矣,而圣人欲天下大同,必渐推渐广,远近若一,似相反,亦非相反也,成元年王师败绩于贸戎,公羊传曰,王者无敌,莫敢当也,疏云,春秋之义,鲁为王,而使旧王无敌者,见任为王,宁可会夺,正可时时内鲁见义而已,陈澧遂据此传,谓既以周为王者无敌,必无黜周王鲁之说,此疏正可以黜周之说,不知疏明言春秋王鲁,不夺旧王,是春秋尊王之义,与王鲁之义,本可并行不悖也,僖四年楚屈完来盟于师,孟子召陵,公羊传曰,南夷与北狄交,中国不绝若线,桓公救中国而攘夷狄,卒贴荆,以此为王者之事,解诂曰,言桓公先治其国以及诸夏,治诸夏以及夷狄,如王者为之,故云尔,后人多据此传,以为春秋攘夷之证,不知解诂明言桓公先治其国以及诸夏,治诸夏以及夷狄,僖公当所传闻世,而渐近于所闻,故有合于春秋,内其国而外诸夏,内诸夏而外夷狄之义,若至所见世,夷无可据,是春秋攘夷之义,与夷狄进至于爵之义,本是两意相成也,综而言之,有现世主义,有未来主义,圣人作春秋,因王灵不振,夷狄交横,尊王攘夷,是现世主义,不得不然者也,而王灵不振,不得不为后王立法,夷狄交横,不能不思用夏变夷,为后王立法,非可之子虚乌有,故王于鲁以见义,思用夏变夷,非可限以种族不同,故进至于爵而后止,此未来主义,亦不得不然者也,春秋兼此二义,惟公羊董何能发明,今为一语道破,亦实寻常易解,并无非常异义可怪之论,而不治公羊,则但知其一,不知其二,即寻常之义,亦骇怪以为非常矣。
论孔子成春秋不能使后世无乱臣贼子而能使乱臣贼子不能无惧
或曰,孟子言孔子成春秋,而乱臣贼子惧,何以春秋之后,乱臣贼子不绝于世,然则孔子作春秋之功安在,孟子之言,殆不足信乎,曰,孔子成春秋,不能使后世无乱贼子,而能使乱臣贼子,不能全无所惧,自春秋大义昭著,人人有一春秋之义,在其胸中,皆知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虽极凶悖之徒,亦有魂梦不安之隐,虽极巧辞饰说,以为涂人耳目之计,而耳目仍不能涂,邪说虽横,不足以蔽春秋之义,乱贼既惧当时义士,声罪致讨,又惧后世史官,据事直书,如王莽者,多方掩饰,穷极诈伪,以盖其篡弑者也,如曹丕司马炎者,妄禅让,褒封先代,篡而未敢弑者也,如萧衍者,已行篡弑,旋知愧憾,深悔为人所误者也,如朱温者,公行篡弑,犹畏人言,归罪于人以自解者也,他如王敦桓温谋篡多年,而至死不敢,曹操司马懿及身不篡,而留待子孙,凡此等固由人有天良,未尽泯灭,亦由春秋之义,深入人心,故或迟之久而后发,或迟之又久而卒不敢发,即或冒然一逞,犯天下之不韪,终不能坦怀而自安,如萧衍见吴均作史,书其助萧道成篡逆,遂怒而摈吴均,燕王棣使方孝孺草诏,孝孺大书燕贼篡位,遂怒而族灭孝孺,其怒也,即其惧也,盖虽不惧国法,而不能不惧公论也,或曰,桓温尝言不能流芳百世,亦当贻臭万年,彼自甘贻臭者,又岂能惧清议,曰,桓温虽有此言,亦止敢行废立,而未敢行篡弑,正由惧清议之故,且彼自知贻臭,,则已有清议在其心矣,安能晏然不一动乎,是非曲直,世之公理,独臣子于君父,不得计是非曲直,所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春秋弑君三十六,而弑父者三,文二年楚世子商臣弑其君κ,襄三十年蔡世子般弑其君固,昭十九年许世子止弑其君贾,被弑三人,皆兼君父,许止进药而杀,非真弑者,而春秋以弑书,蔡侯淫而不父,祸由自取,楚子轻于废立,机泄致祸,春秋亦以弑书,盖君父虽有过愆,臣子无可解免,以此推之,臣子之于君父,不当论是非曲直,亦不当分别有道无道,臣子既犯弑逆之罪,即人伦之大变,天理所不容,虽其人有恩惠于民,有功劳于国,亦不当称道其小善,而纵舍其大恶,春秋时如齐之陈氏,未尝无恩惠于民,晋之赵盾,亦未尝无功劳于国,而经一概书弑,不使乱臣贼子,有所藉口,正如后世曹操刘之类,有功于国,有德于民,而论者不为末减也,至于但书弑君,而不书弑君为何人,盖由所据旧史,未有明文,圣人以为既无主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