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波浪之能鼓形,如處女無思慮之所營。喜怒不入其襟,是非不干其用,無求無欲,同天地之不仁,不惠不施,正陰陽之生育萬物所不能撓,鬼神所不能靈證之真,其功若此也。
政和:神也者,妙萬物而為言者也。體神之妙而出乎形數之外,故能勝物而無累。吸風飲露,不食五穀,則不志於養;心如淵泉,形如處女,則靜一而不二;不偎不愛,仙聖為之臣;不畏不怒,愿慤為之使;則與道相輔而行。若然者,從容無為而陰陽和靜,群生不傷,故不施不惠,不聚不斂,陰陽調,四時若,字育時,年穀豐,人無夭惡,物無疵癘,鬼無靈響焉。此聖人所以曲成萬物而不遺者也。
范曰:神也者,妙萬物而為言者也。萬物在道之末。體神者,寓乎萬物之上,視萬物莫足以攖其心者,故能勝物而無累。然則列姑射之山,非神人,孰能居之?吸風飲露,不食五穀,則不志於養也;心如淵泉,則靜尊而不流;形如處女,則柔順而無忤;不偎不愛,則非作好以親也,而仙聖實為之制;不畏不怒,則非作惡,以疏也,而愿愨實為之役,於物無所與也;不施惠,而物咸自裕,於己無所取也;不聚斂,而己無不足。道足以役陰陽,則陰陽常調,而無謬戾之灾。道足以旁日月,則日月常明,而無昏蝕之變。以道運數,則有以若四時。以道運氣,則有以均風雨,夫然故未嘗合六氣之靖。以育群生也,而字育常時,未嘗取天地之精。以佐五穀也,而年穀常豐,土無札傷。得以樂其生,人無夭惡,得以終其命。以物則遂性也,無疵癘之苦。以鬼則不神也,無靈響之出。是道也,非天下之至神孰能與於此?
列子師老商氏,友伯高子,進二子之道,乘風而歸。
《莊子》云:列子御風而行,泠然善,旬五日而後反。蓋神人,禦寇稱之也。
盧曰:夫神之滯於有,則百骸俱硋;神之契乎真,則五根俱通也。有通則無遠不鑒,無硋則乘風而行。被羽服以往來,託鱗毛以騰躍者,故為常理也。非謂其尚奇也,而此寓言者也。
政和:經曰:善行無轍迹。御風而行,雖無轍迹之可見,然猶有所待也。惟神也,不行而至。
尹生聞之,從列子居,數月不省舍。因問請靳其術者,十反而十不告。尹生懟而請辭,列子又不命。尹生退。數月,意不已,又往從之。列子曰:汝何去來之頻?尹生曰:曩章戴有請於子,章義,尹生之名。子不我告,固有憾於子。今復脫然,是以又來。列子曰:曩吾以汝為達,曩者,昔也。今汝之鄙至此乎?姬,將告汝姬,居也。所學於夫子者矣。
政和:三問而不答,十反而不告,道固不可言也。卒於告之者,亦告其所學於夫子者而已。
范曰:道無問,問無應。故古之人有三問而三不知,四問而四不答者。尹生之於列子,十反不告,豈不欲其因心會道而默識之故耶?彼且有憾,至於懟而請辭,何其鄙之若是也。故列子不得已而告之以所學之道,如不云所云。
盧曰;昔汝去也,吾將謂汝達吾道,今汝之息憾而來,知汝之鄙陋矣。
自吾之事夫子友若人也。
夫子謂老商,若人謂伯高。
三年之後,心不敢念是非,口不敢言利害,始得夫子一眄而已。
實懷利害而不敢言,此匿怨藏情者也,故眄之而已。
盧曰:專一而不離恭敬,以至求顧吾之形,觀吾之行者也。
五年之後,心庚念是非,口庚言利害,庚,當作更。夫子始一解顏而笑。
是非利害,世間之常理,任心之所念,任口之所言,而無矜吝於胸懷,內外如一,不猶踰於匿而不顯哉?欣其一玫,聊寄笑焉。
盧曰:三年之後,專於定也,顧眄而已。五年之後,越於專,其哂明矣。
七年之後,從心之所念,庚無是非,從口之所言,庚無利害,夫子始一引吾並席而坐。
夫心者何?寂然而无意想也;口者何?默然而自吐納也。若順心之極,則无是非;任口之理,則无利害。道契師友,同位比肩,故其宜耳。
盧曰:審之而後言欲是非利害,无所誤也。
九年之後,橫心之所念,橫口之所言,亦不知我之是非利害歟,亦不知彼之是非利害歟,亦不知夫子之為我師,若人之為我友,內外進矣。
心既无念,口既無違,故能恣其所念,縱其所言,體道窮宗,為世津梁。終日念而非我念,終日言而非我言,若以無念為念,無言為言,未造於極也。所謂無為而無不為者如斯,則彼此之異,於何而求?師資之義,將何所施?故曰內外盡矣。
盧曰:都無心,故是非利害不擇之而後言縱橫者也。縱心而言,皆合斯道。
范曰:是非之彰,道之所以虧矣;利害之生,情偽之所以感也。列子之學,三年之後,心不敢念是非,則心有所擇而念;口不言利害,則口有所擇而言。故始得夫子一眄而已,則道存於目擊之間也。五年之後,心庚念是非,則心無所擇矣,由未能泯是非也;口庚言利害,則口無擇矣。由未能忘利害也。故夫子始一解顏而笑。則心冥於莫逆之際也。七年之後,縱心之所念,庚無是非,則是非泯矣,由未能至於無念;縱口之所言,庚無利害,則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