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假於人,則禽獸之智有自然與人伺者。至德之世,純樸不殘,故禽獸可係羈而遊,鳥鵲之巢可攀援而窺也。迨夫後世,好智以亂天下,弓弩畢弋機變之智多,則鳥亂於上矣。削格羅落罝罘之智多,則獸亂於澤矣,故之蟲,肖翹之物,莫不失其性。
今東方介氏之國,其國人數數解六畜之語者,蓋偏知之所得。
夫龜龍,甲鱗之宗;麟鳳,毛羽之長;爰逮蜎飛蠕動,皆嗚呼相聞,各有意趣,其相制御,豈異於人?但人不能解,因謂禽獸之聲無有音章。是以窮理備智,則所通萬途;因事偏達,偶識一條,《春秋左□氏傳》曰:介葛盧聞牛鳴,曰是生四子,盡為犧矣。
太古神聖之人;備知萬物情態,悉解異類音聲。會而聚之,訓而受之,同於人民,故先會鬼神魑魅,
禹朝群神於會稽是也。
次達八方人民,末聚禽獸蟲蛾。百獸率舞是也。言血氣之類,心智不殊遠也。神聖知其如此,故其所教訓者無所遺逸焉。
盧曰:《春秋》介葛盧聞牛鳴,知生四牲犧,禹朝群神,舜百獸則其事也。
政和:先儒以童為同,當以為正也。至德之世,同乎無知,其德不離,同乎無欲,是謂素朴。故同與禽數居,族與萬物並。禽獸可係羈而遊,鳥鵲之巢可攀援而窺也。黃帝阪泉之役,帝堯聲樂之致,蓋以此乎?介葛盧聞牛鳴,成周之時,設官使養鳥獸而教,擾之且掌與之言,則悉解異類音聲,會聚而訓受之。猶有見於後世者,《列子》嘆淳朴之散,原道德之意,寓之於書,方且易機,變之衰,俗而躋之淳厚之域,故其言有及於此。范曰:《周官》隸掌與獸言,則解六畜之語,固有遍知之所得者。然此喙鳴者,非工發隱亦不能與。是以伯翳綜聲於語鳥,葛盧辯音於鳴牛。
宋有狙公者,
好養猿猴者,因謂之狙公也。
愛狙,養之成群,能解狙之意。狙亦得公之心。損其家口,充狙之欲。俄而匱焉,將限其食。恐眾狙之不馴於己也。馴,音脣。先誑之曰:與若芋,芋,栗也。朝三而暮四,足乎?眾狙皆起而怒。俄而曰:與若芋,朝四暮三,足乎?眾狙皆伏而喜。物之以能鄙相籠,皆猶此也。聖人以智籠群愚,亦猶狙公之以智籠眾狙也。名實不虧,使其喜怒哉。
盧曰:含識之物雖同有其神,而圓首方足人最為靈智耳。智之尤者為聖人為賢,才之大者為君王。聖人隨才而任,各得其宜,無小無大,各當其分,既無棄人,亦無棄物,籠之以智,豈獨眾狙也?
政和:古之善為道者,非以明民,將以愚之。蓋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故善為道者,使由之而已。反其常,然道可載而與之俱,無所施其智巧焉。
范曰:古之人言詐者,必曰狙詐,以狙之為物,善伺而好詐也。故伐其巧,恃其便,貌非其情,可且而忌智,詐智只為智籠。故名實未虧,而喜怒為用。然則群狙見畜於狙公,反覆乎三四之間,曾不自悟者,豈非因其所好而籠之故歟。
紀消子為周宣王養鬬雞,十日而問:雞可鬬已乎?曰:未也,方虛驕而恃氣。無實而自矜者。十日又問。曰:未也,猶應影嚮。接悟之速。十日又問。曰:未也;猶疾視而盛氣。
常求敵而必己之勝。
十日又問。曰:幾矣。雞雖有鳴者,己無變矣。
彼命敵而我不應,忘勝負矣。
望之似木雞矣,其德全矣。
至全者,更不似血氣之類。
異雞無敢應者,反走耳。
德全者,非但己無心,乃使外物不生心。郭象日:養之以至於全者,猶無敵於外,況自全乎?
盧曰:恃氣以自矜,非必勝之道也。應物疾速如影響者,為物所轉未必自得也。疾視盛氣者,機心未忘也。唯忘形神全,死生不知變者,斯乃無敵於外物也。
政和:善勝敵者不争,夫惟不争,故天下莫能與之争。蓋欲靜則平氣,欲神則順心,是謂不争之德也。若是者,其天守全,其神無鄰,物奚自入焉?雖忤物而不慴,物亦莫之能傷;純氣之守,非智巧果敢之列也。是謂全德之人哉。
范曰:雞人所畜而繇於大者,則所養不能無待矣。故虛憍而恃氣於己,未能無所矜也,猶應響影於物,未能無所應也。疾視而盛氣,則猶不能無欲勝之心焉。若夫雞,雖有鳴者,已無變矣。望之似木雞矣,則所養之全有物,無敢敵者。夫形全猶足以為爾,而況全德之人乎?
惠盎惠盎,惠施之孫,見宋康王。康王蹀足謦欬,疾言曰:寡人之所說者,勇有力也,不說為仁義者也。客將何以教寡人?惠盎對曰:臣有道於此,使人雖勇,刺之不入;雖有力,擊之弗中。大王獨無意邪?宋王曰:善。此寡人之所欲聞也。惠盎曰:夫刺之不入,擊之不中,此猶辱也。臣有道於此,使人雖有勇,弗敢刺;雖有力,弗敢擊。夫弗敢,非無其志也。臣有道於此,使人本無其志也。夫無其志也,未有愛利之心者。臣有道於此,使天下丈夫女子,莫不驩然皆欲愛利之。此其賢於勇有力也,四累之上也。大王獨無意耶?
處卿大夫士民之上,故言四累也。
宋王曰:此寡人之所欲得也。
盧曰:刺不入,擊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