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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正统道藏洞神部玉诀类-冲虚至德真经四解-金-高守元-第75页

謂盡其道。
  范曰:管仲以其君伯,晏子以其君顯,是直尊主強國之人,其於生死之道未必能達。列子記此,蓋寓言救弊故耳。
  子產相鄭,專國之政;三年,善者服其化,惡者畏其禁,鄭國以治,諸侯憚之。而有兄曰:公孫朝,有弟曰公孫穆。朝好酒,穆好色。朝之室也,聚酒千鍾,積麴成封,望門百步,糟漿之氣逆於人鼻。方其荒於酒也,不知世道之安危,人理之悔吝,室內之有亡,九族之親疏,存亡之哀樂也,雖水火兵刃交於前,弗知也。穆之後庭,比房數十,皆擇稚齒婑媠者,婑,烏果切。媠,奴坐切。以盈之。方其耽於色也,屏親昵,絕交游,逃於後庭,以晝足夜,三月一出,意猶未愜。鄉有處子之娥姣者,必賄而招之,媒而挑之,弗獲而後已。子產日夜以為戚,密造鄧析而謀之,曰:喬聞治身以及家,治家以及國,此言自於近至於遠也。喬為國則治矣,而家則亂矣。其道逆邪?將奚方以救二子?子其詔之。鄧析曰:吾怪之久矣,未敢先言。子奚不時其治也,喻以性命之重,誘以禮義之尊乎?盧曰:喻以性命,誘以禮義者,欲止其貪逸之情,啗其軒冕之位,此皆世俗名利之要歸也。
  子產用鄧析之言,因間以謁其兄弟,而告之曰:人之所以貴於禽獸者,智慮。智慮之所將者,禮義。禮義成,則名位至矣。若觸情而動,耽於嗜慾,則性命危矣。子納喬之言,則朝自悔而夕食祿矣。朝、穆曰:吾知之久矣,擇之亦久矣,
  覺事行多端,選所好而為之耳。
  豈待若言而後識之哉?凡生之難遇而死之易及,以難遇之生,俟易及之死,可孰念哉?而欲尊禮義以夸人,矯情性以招名,吾以此為弗若死矣。
  達哉此言。若夫刻意從俗,違性順物,失當身之暫樂,懷長愁於一世,雖支體具存,而實鄰於死者。
  為欲盡一生之歡,窮當年之樂,唯患腹溢而不得恣口之飲,力憊而不得肆情於色;不遑憂名聲之醜,性命之危也。且若以治國之能夸物,欲以說辭亂我之心,榮祿喜我之意,不亦鄙而可憐哉?我又欲與若別之。別之猶辯也。夫善治外者,物未必治,而身交苦;善治內者,物未必亂,而性交逸。以若之治外,其法可暫行於一國,未合於人心;以我之治內,可推之於天下,君臣之道息矣。吾常欲以此術而喻之,若反以彼術而教我哉?子產忙然無以應之。
  盧曰:殉情耽慾之人,詭辭邪辯,足以塞聖賢之口,亂天下法。故桀紂之智,足以飾非;少卯之辭,足以惑眾。雖不屈於一時,亦鼓倡於當代。故夫子屈盜跖之說,子產困於朝穆之言,不足多悔也。而惑者以為列子叔之以暢其情,張湛注之以為達其理,斯乃鄙俗之常好,豈道流之雅術乎?
  他日以告鄧析,鄧析曰:子與真人居而不知也,孰謂子智者乎?鄭國之治偶耳,非子之功也。
  不知真人則不能治國,治國者偶耳。此一篇辭義,太逕挺抑抗,不似君子之音氣。然其旨欲去自拘束者之累,故有過逸之言者耳。
  盧曰:夫當才而賞之,擇德而任之,則賢者日進,而不肖者退矣。任必以才,善人之道亨通矣;退必不肖,小人之道不怨矣。使賢不肖各安其分、適其志,則鄭國之治當矣。彼二子酣酒而愛色,禮義所不修,不因父兄之勢以干時,縱心嗜慾而不悔,此誠真人也。而乃欲矯其跡,為其心,取祿位以私之,是國偶然有以理,非子之至公也,豈得為智乎?此言真人者,非真聖之人,乃真不才之人。
  政和:勞形怵心者役於或使,解心釋形者近於自然。或使者疑於妄,自然者全其真。朝穆荒湛于酒色,而動不顧名聲之醜、性命之危,蓋解心釋形而無所累者也。子產矜禮義法度之治,矯情性榮祿之美,唯恐其身之不治,蓋勞形怵心而有所拘者也。無所累者足以善其死。有所拘者不足以樂其生,則苦身勞生者為妄,而任情縱心者為真矣。故朝穆自以為所治者內,而以子產之治為外,曰:善治外者,物未必治而身交苦;善治內者,物未必亂而性交逸。非真人,孰能達此哉?
  范曰:以智治國國之賊,不以智治國國之福。子產猶眾人之母也,能食而不能教。乘輿之濟,聖人非之。則於治國,猶有未至,故與真人居而不知也。古之真人不知悅生,不知惡死,脩然而往,脩然而來。慘怛之疾,恬愉之安,不監於體;怵惕之恐,欣歡之喜,不監於心。又曷嘗苦心勞形而以危其真為事?
  沖虛至德真經四解卷之十七竟
  沖虛至德真經四解卷之十八
  楊朱
  衛端木叔者,子貢之世也。藉其先貲,家累萬金。不治世故,放意所好。其生民之所欲為,人意之所欲玩者,無不為也,無不玩也。墻屋臺榭,園囿池沼,飲食車服,聲樂嬪御,擬齊、楚之君焉。至其情所欲好,耳所欲聽,目所欲視,口所欲嘗,雖殊方偏國,偏邊非齊土之所產育者,無不必致之,猶藩墻之物也。及其游也,雖山川阻險,塗逕脩遠,無不必之,猶人之行咫步也。賓客在庭者日百往,庖厨之下不絕煙火,堂廡之上不絕聲樂。奉養之餘,先散之宗族;宗族之餘,次散之邑里;邑里之餘,乃散之一國。行年六十,氣幹將衰,棄其家事,都散其庫藏、珍寶、車服、妾媵。一年之中盡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