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去,將忘子之故,失子之業。公孫龍口階而不合,舌舉而不下,乃逸而走。
郭註:擅一壑之水,而跨跱埳井之樂,猶小鳥之自足於蓬蒿。左足未入,右膝已摯,明大之不遊於小,非樂然也,以小羨大故自失,物各有分,不可強相希效。始於玄冥,反於大通,言其無所不至。夫遊無窮者,非辯、察所得,非其任者去之可也。以此效彼,兩失之矣!
呂註:是非之境,言其所自起得於是非之所自起,是以視堯、桀為一而知不知,此觀之忙然無所容其喙也。黃泉,六極之下。太皇,太極之上。無南無北,奭然四解,淪於不測,忘乎幽明,無方而入於神也。無束無西,始於玄冥,反乎大通,則會乎沖和,出神而遂於明也。要而言之,所謂六通四闢,形充空虛是已。此意之所不能盡,言之所不能論也,而規規然求之以察,索之以辯,是用管閥天,錐畫地之類也。
疑獨注:公孫龍困百家之知,窮衆口之辯,今聞莊子之言,元然若失而心異之。公子牟引井蛙海鼇之喻,故驚而自失也。夫其知不能知是非之境,論極妙之言,無異於井蛙耳,而莊子之方上過乎天之高,下極乎地之深。奭然四解,顯諸仁也;淪於不測,藏諸用也。始於玄冥,則寂然不動。反於大通,則感而遂通。其妙若此,豈察辯所能得哉?壽陵,燕邑。邵鄴,趙郡。餘子,弱齡之子。聞趙郡其俗善行,遂不遠千里,舍己能而強學之,不得趙國之能而反失故步。此鄙公孫龍不自量而學莊子,非唯不得莊子之道,終爻失其舊業矣!
碧虛註:野人以負曰之煖,而欲獻之至尊,猶井蛙之將命海鼇也。海大故水旱不能損益,人之達道者寵辱豈能听戚哉?寓言以是非為主,舍是非而明寓言,詛知輕重者耶?時利宗乎極政,夸時利者未聞久長之茉也。且莊子者,方躡沈溺,已超象外,憑淪神化,東西俱忘,爰自寥天,復乎原本,若乃以規法之言而求之以察,是用管窺天之類。是故學行失步,匍匐而歸;學智忘真,汴然喪道矣!
鬳齊云:九年之水、七年之旱,信然,人類盡矣!莊子添作十年九潦,八年七旱,便自別下蹈黃泉,上登于天,言其見趣高遠。奭,同釋。解,達也。淪於不測,所入者深。始於玄冥,在無極之先。反於大通,歸於至道也。以察察之明,窮之以言辯,不亦小乎?邯鄲失行之喻尤佳!
公孫龍,趙之辯士,能合同異,離堅白,困百家,窮衆江,及聞莊子之言而沈然失措,盖逐外學而忘本真者,其息常若此。故魏牟告井電海鼇所見不同,使知是非之所起,妙論之所存,斯可以登天徹泉。奭然四達,始於玄冥,契虛合無也。反於大通,與道為一也。今徒以區區。辮,而欲窮莊子之道,無異壽陵餘子學行於邯鄲,直匍匐而歸耳!餘子,猶云孺子也。
南華真經義海纂微卷之五十四竟
南華真經義海纂微卷之五十五
武林道士褚伯秀學
秋水第五
莊子釣於濮水,楚王使大夫二人往先焉,曰:願以境內累矣莊子持竿不顧,曰:吾聞楚有神龜,死已三千歲矣,王巾筍而藏之廟堂之上。此龜者,寧其死為留骨而貴乎?寧其生而曳尾於塗中乎?一一大夫曰:寧生而曳尾於塗中。莊子曰:往矣!吾將曳尾於塗中。
郭註:寧生而曳尾塗中,性各有所安也。
呂註:莊子不知有死者也,而云此者,以救時之趨利而忘生。唯二大夫之知足以與此。
疑獨註:莊子引神龜之事以辭楚王之聘,盖不願以身取富貴而殘其生也。
碧虛註:是知軒冕外物,非性命之有也。
庸齋云:死留骨、生曳尾之喻,真是奇特。
莊子辭召以神龜為喻,義甚真切,盖賢才之士為國排難圖洽,實有賴焉,而功成息集,身或不免,猶龜能靈於人也。昔陶隱居畫二腱牛以答詔,一拘窘於鞭繩,一優游於水草,亦此意。
惠子相梁,莊子往見之。或謂惠子曰:莊子來,欲代子相。於是惠子恐,搜於國中三日三夜。莊子往見之,曰:南方有烏,其名鵷鶵,子知之乎?夫鵷鶵,發於南海而飛於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練實不食,非醴泉不飲,於是鴉得腐鼠,鵷鶵過之,仰而視之曰:嚇!今子欲以子之梁國而嚇我邪?
郭註:搜於國中,揚兵整旅。欲以子之梁國而嚇我,言物嗜好不同,願各有極也。
呂注:莊子之所踐,如魏牟之言,則無所件者也。其自比於神龜、鵷鶵,而以惠子為鴉,梁國為腐鼠,不亦可乎?
疑獨註:鵷鶵,鳳屬,其趨向大,棲必擇木,食必擇果,飲必擇水,盖貴禽也。鴉者,穢惡之烏。嚇者,拒物之聲。
碧虛註:惠子恐而搜於國中,是謂親權者不能與人柄,以富顯自驕,何異鷗據腐鼠而嚇邪?
庸齋云:莊子、惠子最相厚善,此事未必有之,戲以相譏耳!練實,竹實也。
搜,應作搜,《郭註》可證,《成疏》謂搜索國中,尋訪莊子,疑獨因之,義頗淺近,益本於偏旁之誤。鴉得腐鼠而嚇鑄鷂,又何足與語練實醴泉之味,碧梧高潔之棲哉?
莊子與惠子遊於濠梁之上。莊子曰:鯈魚出遊從容,是魚樂也。惠子曰:子非魚,安知魚之樂,莊子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