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道,陰炁先者為陰道。《易繫》 所謂乾道成男,坤道成女。男體天故清、故動,女體地故濁、故靜。男女相感,陰陽翕暢,泄其真精,降本流末,而生萬物。萬物之生,同此之理,炁質化行,各從其類,生生化化,則道無不一焉。孔云: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婦,及其至也,察乎天地。是以順則生人、生物,逆則成佛、成仙。周子作《太極圖》,深得其旨矣。是故斯經尊妙,只此數語,已了一本《周易》。以丹道言之,天地喻爐鼎,男女喻坎離,以乾剛運陽火不息,乃曰天清、男動;以坤柔退陰符而混藏,乃曰地濁、女靜。因陰陽有動靜之機,故用抽坎填離,返本還源而復道,是降其本而流其末,生養吾身之萬物也。有何疑哉?
清者濁之源,動者靜之基。返本還源。
清者,元陽祖氣也;濁者,幻形陰氣也。動者,陽之靈也;靜者,心之地也。言人之生也,四大一身皆屬陰,唯有此一點元陽祖氣在人身天地之正中,乃曰命蒂。有蒂則有根,根深而蒂自固,精乃為根,氣乃為蒂,神為根蒂之主靈。達斯理者,可以全真,自然精全而能化氣,氣全而能化神,神全而能化虛,虛空獨立而無死生。當作丹之用,以性內運,以情外移,乃曰清者濁之源。以戊己二土攝回十方之氣而臻靈,乃曰動者靜之基。此妙存乎口訣。
人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心要在腔子裏。
常者,平常也。清者,萬緣頓息也。靜者,一念不生也。言人能於每日平常二六時中行住坐卧,收其放心,存其良心,內不出,外不入,一心空澈,唯道為身,自然慾忿不生,神自清而氣自靜,性自住而命自停,則天地之道總歸於我身矣。孔子曰: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又語云:君子無終食之問違仁,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堯授道與舜曰,惟精惟一,允執厥中,是也。
夫人神好清而心擾之,動念即乖。
神者,人身中之元神也。神為萬物至靈,虛含洞妙。自曠劫至今不曾添( ),不曾减( ),本無其清,亦無其濁,是自然之妙也。白紫清真人曰:此神非是思慮神,乃與元始相比肩。大則包地包天,小則藏諸一粟,朗朗澈,豈可以有好清也。若以神思神,便非神也。何況神去好清,卻不知被清字縛住,則心地愈生雜念,擾之不寧也。《道德經》云,其出彌遠,其知彌少,是也。
人心好靜而欲牽之。法出奸生。
心即神也,神即心也。欲者,私念也。牽者,引去也。言人之良心本來空寂之妙,不動不靜,非思非言。一法不立,萬法昭然,有何靜可好?達磨曰:不思善,不思惡,只恁么地。孔子曰:喜怒哀樂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中也者,天下之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是以聖人得心法相傳,故能安心如是,渾然天理,無有罣礙也。人雖有賢哲之資,不得真師口訣,則心無棲泊之地。存之則有,不存則無,只是把捉其心,私意揣度。聖人之道亦以其心好靜,被靜縛住,卻不知眾欲已牽引良心出於萬里之遠矣。豈聖人三返回靈,復其見天地之心也哉。於此宜玩味。
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靜,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滅。克己復禮。
六欲者,眼、耳、鼻、舌、身、意也。三毒者,貪嗔癡也。人身之中有三尸之神,其名曰彭琚、彭躓、彭蹻,是為三魂。人有念頭不正者,魂神即令人馳聘錯亂,貪著邪淫,入於鬼道,喪本迷真。《度人經》所云,鬼道易邪是也。世人若能解悟四大一身,是地、水、火、風假合而有此幻形,到頭終有敗壞,睹其萬物之有形者,無不同此之理,我則從今不貴其物,唯究一心。心為一身之寶。心是地,性是君,君來心地上居住,主宰萬機,常存淵默之真。此靈不隨世變,一切物欲盡能遣之,自然心自靜而神自清,六欲不生而三毒自消滅矣。《道德經》云,聖人為腹不為目,故去彼取此,是也。
所以不能者,為心未澄、欲未遣也。自家人生天地之間,風土不同,則命稟各有殊異。性非不靈也蓋因受氣之濁性,天常如黑雲之蔽,所以眼見耳聽、鼻聞、舌味,對境觸物隨窮所漏,放其心而不知返也。元神昏散,故不能復其本真,而自墮冥劫者,為心不能澄也,欲不能遣也。
能遣之者,內觀於心,心無其心;外觀於形,形無其形;遠觀於物,物無其物。三者既悟,唯見於空。虛靈不眛。
此一節言學人能直下悟見,絕欲清源,立志如山之不動,雖傍柳隨花倚染於我,內則觀於心,心亦忘也;外則觀於形,形亦忘也;遠則觀於物,物亦忘也。既悟三者都忘,唯見身中是一箇太虛,清清朗朗,廣大無邊,不知天地為我,亦不知我為天地。行功至此地位,方見其空之妙。是謂案非可象,物非可物。《道德經》云:視之不見名曰夷;聽之不聞,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詰。《易□艮卦》云,艮其背,不獲其身;行其庭,不見其人,是也。
觀空以空,空無所空;虛無生有。所空既無,無無亦無;大道無形。無無既無,湛然常寂;神氣合一。寂無所寂,欲豈能生?易相無體。欲既不生,卽是真靜。與道合真。
此一節乃承上云,三者既悟,唯見於空,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