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皆與孔孟不同,就其書而求其意可也。若論正當字義,則皆失之。禮者,忠信之薄,言脩飾於外而不由中矣。其意以禮為出於人偽,故曰亂之首。前識者,多識前言往行也。以多識為智,射非道之實矣。華者,務外也。若以此為智,反以自愚,故曰愚之始。曰厚、曰實,只是務內之意。去彼取此者,言其不為禮而為道也。此者,道也。
昔之得一章第三十九
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鳥寧,神得一以靈,谷得一以盈,萬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為天下貞。其致必之一也,天無以清將恐裂,地無以寧將恐發,"神無以靈將恐歇,谷無以盈將恐竭,萬物無以生將恐滅,侯王無以為貞而貴高將恐蹶。故貴以賤為本,高以下為基。是以侯王自稱孤、寡、不穀,此其以賤為本邪?非乎?故致數車無車,不欲球球如玉,落落如石。
一者,道也。天之所以清明而垂象,地之所以安靜而載物,神之所以虛而靈,谷之所以虛而盈,皆此道也。萬物之所以生亦此道也,侯王之所以保正萬邦亦此道也。其致之者,言其清寧靈盈生正,皆因此道而得之。裂,猶《周易》言段也。發,言動而不定也。歇,消滅而不靈也。竭,盡也。虛則能受,不虛則盡,止而不可受矣。蹶,類也,處貴高之位而無此,則類蹶矣。曰賤、曰下即前章所謂少則得之意,皆虛而不自有也。貴賤高下兩句,亦只是譬喻。無賤何以為貴,無下何以能高,下與賤乃貴高之基本也。侯王之稱曰孤、曰寡人、曰不穀,皆是自卑之辭,又以此為虛而不自有之喻。非乎者,言我如此說,豈有不然者乎?莊子曰:非乎而曾史是也。亦是此類文勢,此兩字文之奇處。數車無車一本作數譽無譽,譽字誤也。此兩句本是譬喻,若作譽字,則與下文如玉如石意不相屬矣。致,至也,故致猶曰其至也。車者,總名也。隨件而數之,則為輪、為轂、為輻、為衡、為軾,遂無車矣,車遂為虛名矣。如玉如石,則琭琭然,落落然,終不可易。車則可有而可無,玉石則一定而不可易。可有可無,則近於道,虛而能化也。一定不可易,則不化矣。莊子曰:除曰無歲。亦數車無車之意。
反者道之動章第四十
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天下之物生於有,有生於無。
反者,復也,靜也,靜者動之所由生,即《易》所謂艮所以成終成始也。能弱而後能強,專於強則折矣。動以靜為用,強以弱為用,故曰反者道之動,弱者強之用。如此造語,文法也。有天地然後有萬物,故曰物生於有。然天地孰生之?天地之始生於太虛,是生於無也,因動靜強弱而又推言有無之始也。老子之學,大抵主於虛,主於弱,主於卑,故以天地之間有無動靜推廣言之,亦非專言天地也。
上士聞道章第四十一
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為道。故建言有之:明道若昧,夷道若類,進道若退,上德若谷,大白若辱,廣德若不足,建德若偷,質真若渝,大方無隅,大器晚成,大音希聲,大象無形,道隱無名。夫惟道,善貸且成。
勤而行者,言聞而必信也。若存若亡者,且信且疑,又以為有、又以為無也。最下鄙俚之人,則直笑之耳。惟最下之人以之為笑,方見吾道之高。退之論文且曰:人笑之則以為喜,況道乎?建言者,立言也,言自古立言之士有此數語,明道若昧以下數句是也。此亦是設辭,言此數句不出於我,自古有之也。明道若昧,惟昧則明。前章曰自見者不明,又曰不自見故明,即此也。進道若退者,能退則為進也。楊子所謂以退為進也。夷,平也。夷道,大道也,大道則無分別。類,同也,和光同塵之意也。上德若谷,能虛而不自實也。大白若辱,不皎皎以自異也。廣德若不足,若自足則狹矣。偷,竊也,欲為而不敢為也。建立其德,是有為者而為之,以不敢為所以能建立也。質真若渝,真實之質,純一而無變,而自有若已渝變之意,此亦足而不自足之意。大方者,太虛也,太虛之間雖有東西南北,孰見其方隅哉?大器晚成,如鑄鼎之類,豈能速就哉?大音希聲,天地之間音之大者,莫大於風霆,豈常有哉?希者,不多見也。大象,天地也。《易》曰:法象莫大於天地。天地之形,誰得而盡見之?道隱無名,不可得而名也。此數句,或是指實之語,或是譬喻之語,其意皆主於能虛能無而已。貸者,與也,推以及人也,有道者能以與人而不自有也。成者,道之大成也,成己成物,而後謂之大成也。後章又曰:既以與人,己愈多。亦此意也。
道生一章第四十二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人之所惡,唯孤、寡、不穀,而王公以為稱。故物或損之而益,益之而損。人之所教,亦我義教之。強梁者,不得其死。吾將以為教父。
一,太極也。二,天地也。三,三才也。言皆自無而生。道者,無物之始,自然之理也。三極既立,而後萬物生焉。萬物之生,皆抱負陰陽之氣,以沖虛之理行乎其間,所以為和也。人之所惡,莫如孤、寡、不穀,而王公以為稱,此亦譬喻有道者自卑自賤之意。其意蓋謂天地人皆自無而有,萬物以陰陽為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