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斯無為也。出而與物交,則有所別矣,不得不為也。不得不為,則彼是戾矣,能無敗乎?惟夫以無為為本,以有為為末,無為而無不為,則應物有裕而不匱智,孰有所困哉?廣成子曰多知為敗,則以無知,故能無不知也,何敗之有?
執者失之。
徽宗註曰:道之貴者時,執而不化,則失時之行,是謂違道。
疏義曰:時不可止,道不可壅,時徙不留,道亦應變,則道之所貴者時也。物無常宜,宜在隨時,苟執而不失,泥於一曲,失之則過,後之則不及,能無失乎?惟與時俱化,而無有專為,則於時不失,於道不違也。《易》曰隨時之義,大矣哉。
故物或行或隨,或噓或吹,或強或贏,或載或羸。
徽宗註曰:萬物之理,或行或隨,若日月之往來。或噓或吹,若四時之相代。或強或羸,若五行之王廢。或載或隳,若草木之開落。役于時而制于數,固未免乎累,惟聖人為能不累於物,而獨立于萬物之上。獨往獨來,是謂獨有。獨有之人,是謂至貴。故運神器而有餘裕,物態不齊,而吾心常一。
疏義曰:曰往則月來,日月遞照,未常停也,物理之或行或隨如此。春先而夏從,四時相代,莫或已也,物理之或噓或吹如此。木壯則水老,火生則金囚,物理之或強或羸,若五行之王廢如此。禾死而麥生,木隕而鞠華,物理之或載或隳,若草木之開落如此。自行隨以至載隳,皆為時所役,故與時終,為數所制,故與數盡,是以循環往復而未免乎累。若夫超于時而不與時終,離于數而不與數盡,何累之有?聖人解乎此,體道之無,故不累於物,體道之尊,故獨立于萬物之上。道之在我,物不能偶,如是而往,則無所因而往,故為獨往,如是而來,無所從而來,故為獨來。莫之爵而常自然,可謂至貴矣。不物之妙,乃在乎此,豈有為者之敗、執之者失哉?宜其運神器而有餘裕。夫聖人心超有無,不累於物,故事變交錯而我法不遷,此所以物態不齊而心常一也。
是以聖人去甚、去奢、去泰。
徽宗註曰:聖人睹萬物之變遷,知滿假之多累,故無益生,無侈性,無泰至,游乎券內而已。若是則豈有為者之執,敗者之失乎?故曰繁文飾貌無益于治。
疏義曰:物壯則老,故有變遷。滿則招損,故為多累。聖人知行隨、噓吹、強羸、載隳返復不一,是能睹萬物之變遷,知滿假之多累,故因其自然而無益生,以約為紀而無泰,至內保外,不蕩而無侈性,是所謂游乎券內者也。游乎券內者,行乎無名。無名者,道也。所行在道,豈有甚與奢泰之患哉?守其性源,與道宛轉,其治天下,體乎無為,故無為之之敗,合乎至變,故無執之之失。彼繁文飾貌者,方且累乎甚與奢泰之患,其何益於治哉?
道德真經疏義卷之六竟
道德真經疏義卷之七
太學生江澂疏
以道佐人主章第三十
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強天下。
徽宗註曰:三軍五兵之運,德之末也。末者,古人有之而非其所先。以道佐人主者,務本而已,故不以兵強天下。
疏義曰:莊周論治言五末,而三軍五兵之運,於德為末,所謂本則精神心術是已。兵不可偃,故五末者,古人有之。君子務本,故非其所先,以道佐人主,蓋優於為君子矣,豈驅民於萬死一生之地,以威服天下哉。昔梁惠王願比死者一酒齊楚之恥,孟子告以仁者無敵,夫豈以兵強天下哉。
其事好還。
徽宗註曰:孟子所謂反乎爾者。
疏義曰:出於己者善,則人亦以善報之,出乎己者不善,則人亦以不善報之,出乎爾者反乎爾者也。苟以好攻戰為心而樂殺人,則其報之以類當如何哉?以其事好還故也。
師之所處,荊棘生焉。大軍之後,凶年。
徽宗註曰:下奪民力,故荊棘生焉。上違天時,故有凶年。《詩》曰:綏萬邦,屢豐年。綏萬邦則人和矣,人和則天地之和應。
疏義曰:耕無鹵莽,耘無滅裂,是謂人力。雪則優渥,雨則霑足,是謂天時。用兵則非所以力地力,至於奪民力,故荊棘生焉,非所以召和氣,至於上違天時,故有凶年焉。《詩》曰:綏萬邦,屢豐年。綏萬邦則人和矣,人與天地通乎一氣,故人和則天地之和應也。此講武之詩,與老子不同者,以明聖人之志異乎人之武志歟。
故善者果而已矣,不敢以取強焉。
徽宗註曰:事求可,功求成,用力少,見功多者,聖人之道。以強勝人,是謂凶德,故師克在和不在眾。
疏義曰:事雖不同,均欲求可;功雖不同,均欲求成。然有搰搰然用力多而見功寡者,不知秉本據要而已。聖人之道,天下之本,與夫為治之要在是焉,故用力少而見功多。若夫覿武觀兵,以強勝人,豈德之吉者哉。先王用兵,固有常勝之道,然有左旋右抽而事功罔濟者,不知聖人之道故也。聖人之道,故在和眾而使之同心協力,則事無不可,功無不成,而無敵於天下,左氏所謂師克在和不在眾也。孟子曰:地利不如人和。苟卿曰:士民不親,雖湯武不能勝敵。然則師克者,固在和不在眾也。
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驕,果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