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法中乃稱領教嗣師,或自稱宗師,復立玉陛仙卿太極真宰,取以繫銜,大可驚畏。
且人之為物,禀受沖粹,成玆一靈,迨夫卑形,不過父母氣血結為胚胎,及其長也,百穀眾物養其軀體,自微至著,無非土滓。故《雲房三十九章》詩中有云:四大一身都屬陰,不知何物是陽精。蓋言人之五體百骸血津骨肉,莫非陰類。上士能修元鍊本,陰盡陽淳,如天之清,乃仙之品。猶未免受書洞府,效職仙曹,及其飛升輕舉,尚須玫證功過,量校數目,方遂高步雲烟,騰翔霄漢,仙真等級,誠為不輕。季世凡夫,地行濁質,佩籙傳法,則地界行教之司而已,五氣三雲,未徹修存之妙理。九還七返,莫全冶鍊之深功。衮衮塵途,前期匪測,淊淊俗浪,宿命難知,升舉之期,可謂遠矣,而乃遽稱大位,自處仙真,用以為銜,瀆天罔道,仙卿真宰,豈地界治官之可當哉。如醮告斗,以伸祈禳,則靈寶大法中之一事也。在二十四等之中,只名北斗除災醮而已。
天台之行靈寶者,欲別立門戶,以傳於人。因見宣和間有璇璣之籙,故集諸家之說,以為璇璣之法,別立玄靈璇璣府,印編末卻歷言所本。如《北斗經》傍通圖諸書,皆列其後。雖法中言辭出於眾書,而立為此印,又誰為之耶。銜位稱主管璇璣府事,子生人則稱太上宮察訪使,是何說也。使有璇璣之府,亦斗星之宮,爾人而主管之,已與斗星同列矣。察訪之官,漢魏尚未有之,後世朝廷,廉使之任,非道法之階。殊不知受正一之籙,行天心正法,則通達誠祈,謄詞醮斗,有何不可。以致遷入洞玄法籙,則北斗醮,乃法中之一事,又待別立一銜,方可主行哉。儻每一等齋胤則易一職,一品醮則更一銜,如此則古科二十七品之齋,四十二等之醮,當補數十等職位,乃可奉行,不期紛紛耶,使其職位之合典格。凡主行齋醮,進章拜表,禱雨祈晴,濟死度生,無所不通,又何必多立各稱,廣易銜位,大抵法籙階位,所以備儀式,符章印篆,所以是表誌。今以印篆階職,一至於此,其有不存于編,而用行矯偽者。如建齋醮之初,高功大書揭示,稱已於某日默朝上帝,啟告齋事,可謂不經。
且留形住世之術,惟金丹一法最為正理,修仙之事,所當究心。自此之外,如鍊氣飡霞,服丹餌藥,收光吐納,熊經鳥伸,其類不一,而未可俓得鉛凝汞結,內就金丹,故謂之三千六百傍門小法,默朝上帝是其一也。蓋於身中升降運用,極於泥丸成者,可以卻疾延年,失者未兔動神損志。然專修此法,近來成就者亦希,非可以通天徹地而成真者也。若夫火棗內榮,陰魔外絕,與道為一,身外生身,升神而面朝九清,洞視而遐觀萬彙,此則靈寶中見玉清聖境之時,形神俱妙,隔絕囂塵,徯數待期,俓登金闕。得至此者,必不行科應世,身入齋壇,既能躬覿天真,則章表文移,折旋音韻,一切不用,此又非默朝上帝例矣。
今方崇壇廣席,設像陳儀,牘盈編謄章表,是齋修之品格,卻稱默朝上帝。謂能面陳意於天,且人可罔也,天可欺乎。編中鋪聚,多乖正理,其書起自南渡之初,迄今將百載,邪說異論,幾徧浙東,歲月浸深,傳流漸廣,後學之事,習以為常,亂敗典章,靡有窮已。太上之教,尊之而不加貴,毀之而不加卑,固不待辯是析非,然之後昭顯第以其法。行齋用事,違格失經,非獨書罪於三官五帝之司,而天下後世豈無達誠之士,將有秦無人之譏,欲加考正,又恐貽怒於其襲法之徒,故坐視神文之被穢,莫敢一言也。
允中每觀其窒礙,形神為之震懼。初非以理推測,己見臆度。蓋戾古畔科,雖三尺之童,平心以觀,亦覺其謬。允中幸免陷身於邪偽之門,終不認後人之被誤,敬遵師傳之要旨,兼攷諸家之成書,務合古儀,略加編集。似失退遜而允中之管見,實謂居其職而任其事,矧佩籙傳符,久叨靈蔭冠星披羽,粗集沖科,雖非上天真授之班,實玷地界職司之列。兼戴髮含齒,賦性立形,一切一毫,莫非元始祖氣,皇天之貺,大道之休,顧不重耶,是居其職而不任其事,可乎。由是不恤謗議,粗作編聯,使允中之言稍合科條,則其與同學共之。或允中之言,有違典格,則冀高人正之。是以略序其始末於卷首。允中不敢故為險論,以是己非人。不過略刪其續撰,頗從舊規,合理而有源,不厭其凡俗,背科而無據,不貴其新奇。
蓋以陸簡寂分三洞四輔為別,以杜廣成立經定制為宗,然後公其說,以定其法。是謂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以戒。然允中見近世編錄法書,悉隱其機要。為度師者,雖自無所得,而不應禁祕之文,亦委曲隱落。甚至减易古書,除削舊法,欲令不全,逐時出奇賣祕,以邀求嗣法弟子。此不獨靈寶齋法,其餘法書,莫不皆然,世態澆漓,一至於此,大抵靈機妙頤,便可飛升輕舉者,固不當顯書廣泄。如濟世立功,接人利物之用,豈宜略不具載。
允中於出世之法,登升之訣,未之聞也,但世之所行,幸頗識邪正,今成是編,深以市道為戒,不敢故行隱落。凡靈寶之修存功用、救苦齋修,亦已備述。不至大段疏闕,理當而有據者,一毫不遺。論怪而無根者,雖詳不錄。意義相續者,不分兩卷。法之相須者,不敢離析。舊書分散,則取而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