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昧无量妙门,作一句说与汝。汝还信否?”对曰:“和尚诚言,安敢不信。”南公指其左,曰:“过遮边来。”僧将趋,忽咄之,曰:“随声逐色,有甚了期?出去!”一僧知之,即趋入。南公理前语问之,亦对曰:“安敢不信。”南公又指其左,曰:“过遮边来。”僧坚不往,又咄之,曰:“汝来亲近我,反不听我语。出去!”其门风壁立,虽佛祖亦将丧气,故能起临济已坠之道。而今人诬其家风但是平实商量,可笑也。
《净业障经》曰:“世尊谓无垢光曰:‘寝梦犯欲,本无差别;一切诸法,本性情净。然诸凡夫,愚小无智,于无有法,不知如故,妄生分别,以分别故,堕三恶道。’古佛同声说偈曰:‘诸法同镜像,亦如水中月。凡夫愚惑心,分别痴恚爱。诸法常无相,寂静无根本。无边不可取,欲性亦如是。’”然教乘所论,开遮不一,故曰九结十缠。性虽空寂,初心学者且须离之。是以诸佛所说深经,先诫不可于新发意。菩萨说“虑种子习重,发起现行,又为观浅根浮”,信解不及故也。
道吾真禅师孤硬,具大知见,与杨岐会禅师俱有重名于禅林,当时慈明会中先数会、真二大士为龙象。然开法皆远方小刹,众才二十余辈,诸方来者必勘验之,往往望崖而退甚多。真卧病,院主问:“和尚近日尊候如何?”答曰:“粥饭头不得气力。”良久,曰:“会么?”对曰:“不会。”曰:“猫儿尾后带研槌。”或问:“如何是佛?”答曰:“洞庭无葢。”予作偈曰:“洞庭无葢,冻杀法身。赵州贪食,牙齿生津。”
翠岩真点胸英气逸群,不虚许可。尝客南昌章江寺。长老政公亦嗣慈明,性喜讲说,学者多尚义学。真一日见政,则以手抠其衣,露两胫,缓步而过。政怪问之,对曰:“前廊后架皆是葛藤,政恐绊倒耳。”政为大笑,问曰:“真兄,我与你同参,何得见人便骂我?”真熟视,曰:“我岂骂汝。吾畜一喙,准备骂佛骂祖,汝何预哉?”政无如之何而去。见南禅师,曰:“我他日十字街头做个粥饭主人。有僧自黄檗来,我必勘之。”南公曰:“何必他日,我作黄檗僧,汝今试问。”真便问:“近离什么处?”曰:“黄檗。”真曰:“见说堂头老子脚跟不点地,是否?”曰:“上座何处得这消息来?”真曰:“有人传至。”南公笑曰:“却是汝脚跟不点地。”真亦大笑而去。好问学者“鲁祖当日见来参者,何故便面壁去”,未有契其机者。自作偈曰:“坐断千山与万山,劝人除却是非难。池阳近日无消息,果中当年不目观。”
衡岳楚云上人生唐末,有至行。尝刺血写《妙法莲华经》一部,长七寸,广四寸,而厚半之,作旃檀匣,藏于福严三生藏。又刻八字于其上,曰:“若开此经,誓同慈氏。”皇绑间,有贵人游山,见之,疑其妄,使人以钳发之。有血如线出焉,须臾风雷震山谷,烟云入屋,相捉不相见,弥日不止。贵人大惊,投诚忏悔。嗟乎!愿力所持乃尔异也。予尝经游,往顶戴之细看,血线依然。贯休有诗赠之曰:“剔皮刺血诚何苦,为写灵山九会文。十指沥干终七轴,后来求法更无君。”
永明和尚曰:“今之学者多好求解会,此岂究竟。解但为遣情耳,说但为破执耳。情消执尽,则说解何存?真性了然,寂无存泯。所以若言即与不即,皆落是非。瞥挂有无,即非正念。故三祖大师云:‘才有是非,纷然失心。’时有僧问:‘凡涉有无,俱成邪念,若关能所,悉堕有无,如何是正念而知!”答曰:‘瑞草生嘉运,林华结早春。’此是禅宗之妙,于诸方便中最为亲语。”
白云端禅师作《蝇子透窗》偈,曰:“为爱寻光纸上钻,不能透处几多难。忽然撞着来时路,始觉来生被眼瞒。”作《北头藏身因缘》偈,曰:“五陵公子游花惯,未第贫儒自古多。冷地看他人富贵,等闲不奈幞头何。”予谓此老笔端有口,故多说少说皆无剩语。
道宣律师作《二祖传》,曰:“可过贼斫臂,以法御心,初无痛苦。”蜀僧神清引其说以左书。予读之,每失笑,且叹宣暗于辨是非也。既列林法师与二祖联传,于林传则曰:“林遇贼斫臂,呼号不已,故人呼为无臂林。林与二祖友善,一日同饭,怪其亦以一手进,问其故,对曰:‘我无臂旧矣。’”岂有游从之人为贼斫臂,久而不知,反相问者耶?夫二祖以求法故,世无知者;林公以遇贼故,人皆知之。宣雷同之,厚诬先圣过矣!彼神清何为者也?据以为书,又可以发一笑。虽然,孟子曰:“尽信书,不如无书。”学者亦可以鉴于此。
慈明老人民生豪逸,忽绳墨,凡圣莫测。初弃南源,归省其母,以银盆为之寿,其母投诸地,骂曰:“汝少行脚负布橐去,今安得此物?吾望汝济我,今反欲置我作地狱滓耶?”慈明色不怍,徐收之,辞去,谒神鼎徕公。师叔徕公,首山之子,望高丛林。住山三十年,影不出山,诸方莫有当其意者。慈明通谒称法孙,一众大笑。徕公使人问:“长老何人之嗣?”对曰:“亲见汾阳来。”徕讶之,出与语,应答如流,大奇之。会道吾虚席,郡移书,欲得大禅伯领之,徕以慈明应召。湘中衲子闻其名,聚观之。予谓慈明道起临济于将仆,而来昔廓落乃如此,微神鼎,则殆亦谷泉之流也。然至人示现,要非有思议心所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