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之方。罪己以收人心。改过以应天道。去小人以除民患。惜名器以待有功。可谓进苦口之药石。针害身之膏肓。使德宗尽用其言。则贞观可得而复。
琅琊王世贞曰。唐世贤相。善谋善断。尚通尚法。尚直尚文。功业表表。非无可称。然皆出于才质之美。而未尝根于学问。魏郑公耻其君不为尧舜。进谏谕事。每以仁义为劝。颇为知学。夫何建成之事。君子病焉。惟陆宣公论谏数百。虽当扰攘之际。说其君。未尝参用术数。若罪己改过之言。用人听言之方。以及备边驭将。财用税法。纤悉毕举。其学之纯粹。盖三百年闲一人也。德宗仅能听其一二。尚能削平朱泚。恢复旧物。使尽行其所学。贞观之治。尚足言哉。
淮扬齐政曰。宣公明圣贤之学。抱经济之才。赞翼德宗。开心见诚。论切事情而不迂。言本道德而有据。酌古今之通义。为政治之准绳。经纶制度。典章文物。靡所不具。其词严。其义正。王佐之才。杰出汉廷贾董之右。有官君子。详观徧览。有以见公之长才远识。蔼然尧舜君民之心。为臣效忠。能法于滋。顾不美欤。
温陵李懋桧曰。汉代文章。独称董贾。天人三策。皆本经术。治安数千言。通达国体。固敷对之嚆矢。忠荩之轨式也。唐之盛时。房杜姚宋。赫然称首。其文词乃不概见。而陆敬舆氏以奏议特闻。岂施设者在功业。故其文不彰。议论者在文章。垂之于后。有裨治理。士人学以应世。亦取近世已行之事。参稽其成败。而斟酌其议论。举而措之可也。陆敬舆奏议。苏子瞻进之宫筵。以资讲读。夫人主犹尔。况韦布乎。近世陋习。论道者祖元虚。经世者尚权术。非庄老之元幻。即管商之刻核。欲其根本六籍。若董之驯。经济时务。若贾之达。舍敬舆奏议。将何则焉。
春秋以后。有忠君之真心。任事之学识。期于君事有济者。汉则有诸葛武侯。唐则陆宣公为最。宣公奏议不下千余言。而扬古榷今。切指时弊。以文章为政事。本经术为措施。暗如德宗。亦为竦然动听。虽不能尽用其言。而于事巳觉有济。如所云求瘼在知其所患。救菑在恤其所无。致理兴化。必在推诚。忘己济人。不吝改过。不竭物以充欲。不劳人以树威。为国本于亲贤。举人先于称识。舍己从人。故能通天下之志。取长节短。故能尽天下之才。导王者之泽。以被于下。求庶人之瘼。以闻于朝。司牧之责。长吏之任。非慈惠不能恤疲甿。非才识无以济艰危。诸如此类。切中唐时弊政。考之前古后今。其治道无以易此。有志于忠君敬事者。尚其览全集而端所趋向。不为虚浮塞责之恶习所惑也。
真西山上丞相书曰。昔人居重位。秉大权者。虽取信于君子。或不能不见忌于小人。同类怀其恩。未必无以召异己之怨。国人钦其行。未必有以服远夷之情。一时赖其功。或见绌于后世之公议。诸葛武侯。不惟先主托以幼孤而弗疑。虽刘禅之庸。亦举国听之而弗忌。不惟文伟诸贤。尽心为之用。虽杨仪魏延之悍戾。亦皆捐躯効命而弗辞。不惟器能受命者。竞劝以答其知。虽流徙废放之徒。亦没身怀思而弗怨。不惟举国信之。当时尊之。而泸夷之约束。沔阳之庙祀。至今不废。侯何以得此。曰开诚心。布公道而已。诚与公。天地鬼神有不能违。况于人乎。今读侯传。想见其事君如亲。待诸贤如朋友。抚羣下如子弟。襟怀洞然。与物无闲。形之章奏。则忠恕足以悟上。发之教令。则感激足以动人。至于生杀废置。虽出其手。然爵不滥于罔功。刑不挠于贵势。尽忠益时者。虽雠必赏。犯法怠慢者。虽亲必惩。何祗小吏也。其材可录。则越次而升之。马谡上宾也。其罪当诛。则流涕而戮之。持心之平。无异衡石。用法之信。可质神明。其所为无一而非公。惟诚惟公。始终一致。故上而君信之下而人服之也。武侯之开府也。发教羣下。恳恳焉以集众思广忠益为心。乃自谓闻得失于州平。见启诲于元直。受尽言于幼宰。赖谏止于伟度。退然自托于不能之地。若无一事之不资诸人者。盖知虑之所及者易穷。而是非利害之错出者难见。惟集众人之智以为智。合众人之虑以为虑。则天下之善。无不在我矣。
自昔秉权用事者。鲜不悦人赞己。恶人议己。夫以赞己者为忠。则忠信不得进矣。以议己者为罪。则己过不得闻矣。观武侯谆谕告诫。一则曰。有忠于国。则亮可以少过矣。二则曰。诸有忠虑于国者。但勤攻吾之阙。则事可定。贼可灭。功可蹻足而待矣。
武侯同心为国。不为己私。求于济事。不求己胜。然国既安。则己未有不豫其利者。彼怙权讳过者。恶人议己。而不知其爱己也。悦人赞己。而不知其误己也。以阿意为忠。而不知其大不忠也。以不闻过为幸。而不知其大不幸也。丞相勤身辅政。内外之心。犹或未孚。屈己受言。士大夫之情。犹或不得以自竭。意者至诚尽公。兼听忘我。如武侯所为。尚有当勉者乎。
丞相家传相业。世跻厥美。未易以一善名。而最不可及者。容人之度是也。考之前史。若唐李吉甫父子。相宪武二君。削平诸镇。中兴王室。功业甚伟。然不得与房杜姚宋并称者。以容人之度未足故耳。元和初。牛僧孺等以贤良对策。指陈时病。颇为剀切。此制科之常。而吉甫以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