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对全句,何以见工。
尤切中南宋之弊。其中所摘名句,虽与他书互见者多,然实自具别裁,不同剿袭。
如王铚《四六话》载廖明略贺安厚卿、张丞相诸启,凡数联,伋皆不取,而别取其为厚卿《举挂功德疏》一篇,知非随人作计者矣。费衮《梁谿漫志》曰:“谢景思《四六谈麈》甚新奇,然载陈去非草义阳朱丞相制有语忌,令贴改事。”
又载:“谢显道初不入党籍,朱震乞依党籍例命官事皆误。朱制乃有旨令綦处厚贴麻,非令其自贴改。谢显道崇宁元年实曾入党籍,景思记当时所见,偶尔差舛。
恐误作史者采取,故为是正之”云云。是疏漏之处,亦所不免。然不以一二微瑕掩也。
△《环溪诗话》一卷(永乐大典本)
不著撰人名氏。皆品评吴沆之诗,及述沆论诗之语。卷首称沆为先环溪,又注其下曰:“此集非门人所编,只称先生为环溪,盖其后人所追记。”赵与旹《宾退录》称为吴德远《环溪诗话》,似乎沆所自著者误也。沆所著有《三坟训义》、《易璇玑》、《论语发微》、《易礼图说》、《老子解》、《环溪集》诸书。今惟《易璇玑》存,已著於录。其经术颇有足取,而诗亦戛戛自为,不囿於当时风气。其大旨以杜甫为一祖,李白、韩愈为二宗。亦间作黄庭坚体,然非所专主。其与张右丞论杜诗“旌旗日暖龙蛇动”句为一句能言五物,“乾坤日夜浮”句为一句能满天下一条(案第一条孙尚书下注曰:“环溪所与人议论。只称官职不敢指名字。”故《宾退录》不知张右丞之名。今亦仍其原文。)《宾退录》尝驳之曰:“若以句中事物之多为工,则必皆如陈无已‘椒桧楠栌枫柞樟’之句(案陈师道此句实本之《柏梁台诗》“枇杷橘栗桃李梅”非所自创,赵与旹不引汉诗而引此句,或以汉诗仅六物欤),而后可以独步,虽杜子美亦不能专美。
若以‘乾坤日夜浮’为满天下句,则凡言天地宇宙四海者皆足以当之矣,何谓无也。张辅喜司马子长五十万言纪三千年事,张右丞喜杜子美一句谈五物,识趣正同”云云。其掊击颇当。盖宋诗多空疏率易,故沆立多用实字则健之说。而主持太过,遂至於偏。又所举白间黄里,杀青生白、素王黄帝、小乌大白、竹马木牛、玉山银海诸偶句,亦小巧细碎,颇於雅调有乖。所自为诗如“草迷花径烦调护,水汨莲塘欠节宣”之类,自谓摹仿豫章。实仅得其不佳处,尤不可训。然其取法终高,宗旨终正,在宋人诗话之中,不能不存备一家也。赵与虤《娱书堂诗话》亦称其《观获诗》“新月辉辉动,黄云渐渐收”之句为形容最工云。
△《竹坡诗话》一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宋周紫芝撰。紫芝有《太仓稊米集》,已著录。周必大《二老堂诗话》辨金锁甲一条,称《紫芝诗话》百篇,此本惟存八十条。又《山海经》诗一条称《竹坡诗话》第一卷,则必有第二卷矣。此本惟存一卷,盖残阙也。必大尝讥其解绿沈金锁之疏失。又讥其论陶潜“刑天舞干戚”句剿袭曾纮之说。又讥其《论谯国集》一条,皆中其失。他如论王维袭李嘉祐诗,尚沿李肇《国史补》之误。论柳宗元身在刀山之类,亦近於恶诨。然如《辨嘲鼾睡》非韩愈作,辨《留春不住》词非王安石作,辨《韩愈调张籍诗》非为元稹作,皆有特见。其馀亦颇多可采。
惟其中李白、柳公权与文宗论诗一条,时代殊不相及。此非僻人僻事,紫芝不容舛谬至此。殆传写者之误欤?
△《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六十卷、《后集》四十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宋胡仔撰。仔字元任,绩溪人。舜陟之子,以荫授迪功郎、两浙转运司幹办公事,官至奉议郎,知常州晋陵县。后卜居湖州,自号“苕溪渔隐”。其书继阮阅《诗话总龟》而作。前有自序,称“阅所载者皆不录”。二书相辅而行,北宋以前之诗话大抵略备矣。然阅书多录杂事,颇近小说。此则论文考义者居多,去取较为谨严。阅书分类编辑,多立门目。此则惟以作者时代为先后,能成家者列其名,琐闻轶句则或附录之,或类聚之,体例亦较为明晰。阅书惟采摭旧文,无所考正。此则多附辨证之语,尤足以资参订。故阅书不甚见重於世,而此书则诸家援据,多所取资焉。《新安文献志》引方回《渔隐丛话》考曰:“元任寓居霅上,谓阮阅《闳休诗总》成於宣和癸卯,遗落元祐诸公。乃增纂集自国风、汉、魏、六朝以至南渡之初,最大家数,特出其名。馀入杂纪,以年代为后先。回幼好之,学诗实自此始。元任以闳休分门为未然,有汤岩起者,闳休乡人,著《诗海遗珠》,又以元任为不然。回闻之吾州罗任臣毅卿,所病者元任纪其自作之诗不甚佳耳。其以历代诗人为先后,於诸家诗话有去有取,间断以己意,视皇朝类苑中概而并书者,岂不为优”云云。虽乡曲之言,要亦不失公论也。
△《文则》二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宋陈骙撰。骙有《南宋馆阁录》,已著录。按《太平御览》引挚虞《文章流别论》曰:“古诗之四言者,‘振鹭于飞’是也,汉郊庙歌多用之。五言者,‘谁谓雀无角,何以穿我屋’是也,乐府用之。六言者,‘我姑酌彼金罍’是也,乐府亦用之。七言者,‘交交黄鸟止于桑’是也,於俳调倡乐世用之。九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