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天谴,愿不及他人。”太子曰:“此意甚好,莫到燕京别有文字来?”于是酒五行,二太子面请王婉容位帝姬,与黏罕次子作妇,许之。饭罢,归寨。自此不相见,但日送鸡、兔、鱼、肉、酒、果。徽庙答以病在车中,无心饮酒食肉,愿早承来旨。燕王以途中乏食薨,时殓以马槽,犹露双足,就寨外焚化。徽庙敕令人,坚欲携行。徽庙止,至晚,徽庙伏其骨哀甚。曰:“吾行,且相及。”时执兵虏人,亦皆泣下。
过洺州,二太子请徽庙看围场。饭后,遣马并紫伞来迎,同行于田野中,看围猎。已而马皆负所得狐、兔。忽有二人,在徽庙马前立。太子指曰:“此上皇故臣郭药师、张令徽。既见,二人皆再拜,令徽即退,药师独扣马跪奏曰:“念臣昔与上皇为君臣,向在燕京,死战数回,力不能胜,遂归金国,有负上皇恩德。”言讫泪下,又再拜。徽庙宣谕曰:“天时人事,理合如此。但当日欠一死耳!”太子曰:“药师煞忠于南朝。”徽庙曰:“药师未尝抗御大兵,而收功过厚,豢养至此,卒贻大祸。”太子曰:“此人不忠于天祚,则必不共于南朝。”徽庙曰:“是,是!”
徽庙过河数日,宣谕曰:“我梦四日并出,此中原争立之众。不知中原之民,尚肯推戴康王否?”臣曰:“本朝德泽在民,至深至厚。今虽暂立异姓,终必思宋,不肯归邦昌,幸宽圣念。”又曰:“我梦想不妄,第记此梦。”次日,宣谕臣曰:“我左右惟尔后生健步,又备知我行事。我欲持信寻康王,庶知父母系念于彼,及此行艰难。”勋曰:“仰赖天威,可以伺便,冒围而出。愿不辱命,得达圣心。”是晚下程,徽庙出御衣衣衬一领,拆领,写字于领中。曰:“可便即真,来救父母。”并押计九字,复缝如故,付臣勋。又索于懿节皇后,得所戴金日环子一只,云是今上皇帝在藩邸时制,以为的验,及皇太后信令。臣勋见上奏之,诏诰丁宁,且泣且嘱曰:“无忘吾北行之苦。”又以拭泪白纱手帕子付臣,曰:“见上,深致我思念泪下之痛,父子未期相见。惟早清中原,速救父母。此外吾不多致语言,气已哽吾颈矣。俟到燕山,尔乃去。”懿节皇后初取环子与沈押班,令付臣,曰:“到时传语大王,愿早如此环,遂得相见,并见吾父幸道无恙。”皇太后以下皆哭。徽庙圣训曰:“如见上奏,有可清中原之谋,急举行之,无以予为念。且保守宗庙,洗雪积愤。”又宣谕曰:“艺祖有约,藏于太庙,誓不诛大臣、用宦官,违者不祥。故七圣相袭,未尝易辙。每念靖康中,诛罚为甚。今日之祸,虽不止此,要知而戒焉。”徽庙又令奏上云:“恐吾宗之德未泯,士众推戴时,宜速应天顺民,保守取自家宗庙。若不协顺,记得光武未立事否?”又宣谕:曾密赐上马价、珠犀合子等物。又上曾说,欲决河灌渡河番人等事,以为密验。
臣在虏寨,临行日,恭奉皇后宣谕,令奏上曰:“主上再使军前,欲就鞍时,二后洎宫人送上至厅,有幼女名招儿,见四金甲人状貌雄伟,各执弓剑,拥卫上体。女指示众,众虽不见,然莫不畏肃。太后当时悟曰:‘我事四圣香火谨,必有阴助。’今陷虏中,愈更虔事。自后夜深,必四十拜乃止。”更令奏上,宜严崇奉,以答天贶。臣扈从时,太后未知主上,即使尝用象戏局子,裹以黄罗,书康王字贴于将上,焚香祷曰:“今三十子俱掷于局,若康王字八九宫者,主上必得天位。”一掷其将,果入九宫,他子皆不近。太后手加额,喜甚。臣下拜。即奏,徽庙大喜,复令谓太后曰:“瑞卜昭应异常,便可放心。卿等可贺我!”臣等皆再拜。太后因此以子代将不易。
道过尧山县,进早膳。有燕人百余人,守徽庙所乘车,语臣曰:“上皇活燕民一十余万人,我辈老幼感恩不已,愿识天表!”因具以奏。徽庙为揭帘见之,皆罗拜曰:“皇帝活燕人十余万,阴德甚多,即见回銮,不须忧抱。”徽庙曰:“汝等知当时救护之力耶?吾获谤不少,今困厄反甚于汝辈无食时,岂非天也。”燕人各嗟惋而去。徽庙在路中苦渴,令摘道旁桑葚食之。语臣曰:“我在藩邸时,乳媪曾啖此。因取数枚,食甚美,寻为媪夺去。今再食,而祸难至此,岂非桑实与我终始耶!”
至真定府,徽庙乘马,与二太子并骑入门。前有引旗写:“太上皇帝。”府中两街居人,见旗皆恸哭,虏人不较也。舍于府园净渊庄牛门,请徽庙看打球。自二太子以下,皆入球场。徽庙与肃皇后在厅上看打球。罢,行酒。少顷,侍中刘彦宗具传太子之意,跪奏云:“闻上皇圣贤甚高,欲觅一打球诗。”其请颇恭。徽庙云:“自城破以来,无复好怀。”遂作一诗,写付彦宗。曰:“锦袍骏马晓棚分,一点星驰百骑奔。夺得头筹须正过,无令绰拨入邪门。”彦宗捧读称叹,即与太子。又番语,似讲解其义。太子点头,令讽诵数遍,乃起谢。徽庙亦谢其恭也。
二圣既出城郭,于南郊大王位,虏排长木为障,障外有兵,每数步一窍,容人看外,外亦窥内。虏日以肉菜、米面、内人相博易,闲语曰:“南朝有兵到某所矣。”次又曰:“主上提兵十万在河北,每金人车马过河,即夺去,大军所以未敢离此。”语讫,即故睨左右,如金人旁来之状,色有畏而不敢留者。人递以奏上,众皆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