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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历年记-清-姚廷遴-第10页

有几头
好亲,我竟坚辞不就,表妹亦不许人。
顺治五年戊子岁,是年余二十一。春三月,找西宅屋价五十金,赎钱清之梅爱溪田,即与舍内人分种,俱大有收,因而思
种田甚好。在八月初一日,迁住东乡舍内,收获花稻,稻约每亩三石,花约八十斤。又有花沟豆等,紫苏、芝麻,皆我爱之物
。柴火又便,从此住起。四月,本府吴提督谋反,杀死杨海防(按:松江府海防同知杨之易,应山人)、方理刑(按:松江府推官
方重朗,临清人),其时天下初定,人心不一。吴提督名著,陕西人,统兵来守苏、松等府地方,用心腹部将戴辅公、李奎等谋
,招结湖泖诸寇为党援,约定海内贼舡为救应,同时起兵。设法粮草,乃遍地访拿富户,俱要助饷,名曰“拔富”。稍有迟延
,性命顷刻。此时因唐姑夫亦在军门,做听用官,故余常到府中去看见。驻扎衙门在府后朱宦大宅内,今为娄县者是也。周围
铁桶把守,白日尚且提铃喝号,里边天井上用木栅遮架,装钉坚固,恐防奸细行刺。出入标下诸官,俱遍体锦绣,威灵赫奕,大声章著,招兵买马。更有
湖泖贼首及江南各府杰出者,俱往投用,伪授印札,为文官者、为武官者、为总兵者、为将军者,无天无日,另有一番光景。
三月内先差官来请姚老爷,此时叔祖不得不去,去时款留在军门内,止容一小厮出进,传言服侍。外边声言,如无助饷将有不
利之语,故大伯、二伯惊忙,被他诈去三千金,周全使费倍之。于是将捧日堂及东西三大厅俱拆去,恐冒富名也。四月十五夜
,请杨海防、方理刑,名为饮酒,在里边实逼他同事,想必难从,李奎持刀大言曰:“不从者照此样。”劈头砍之,砍时更余
时也。守至五更,候泖湖内杀起,及海中接应舡到,讵料泖贼被守口嘴兵放炮拒敌,心中怀疑,竟不敢进,海贼舡亦被风阻失
期。詹大厅(按:名天祥,时为副将)见事不济,即部本队本旗兵马,杀入军门,生擒提督及李奎戴辅公等,分兵搜剿各营党逆
者,闭守城门,捱户拿捉,至天明就擒者数百,杀死者数百。搜出册籍,株连与事者、受伪札者,身遭惨戮,家口抄没。我邑
乔公定、浦东沈济仲等家是也。府中名士名宦,如陈卧子、夏彝仲等是也。身受杀戮,妻被淫污,流放满州,惨切之甚。陈工
部(按:工部侍郎陈有明,奉天人,时督理苏杭织造)、土部院(按:江苏巡抚土国宝,大同人)坐在西仓城内,日杀百人,半月
方止。此事失败,幸我邑得全。上海镇守乃佘参将也,亦系吴党。十四夜人人晓得此夜举事,伹见日中买桐油竹扫帚等,皆属
放火之物。余亦不敢睡,至半夜时去探消息,但见城门不闭,若有待等光景。明日信到,余参将亦就擒。自清朝来,就考者少
,而入学者甚易。是年岁考,奉旨与考者作准,不与考者竟不作准矣,故上海秀才若老若幼、若贵若贱,俱抱佛脚赴考。时有作诗嘲之者云:“一队夷齐下酋阳,六年观望已凄凉。当时惟耻食周粟,今日何妨补鞑粮。头上商量新结束,胸中打
点旧文章。自知薇蕨终难咽,悔杀当初骂武王。”此诗虽俚,而切中时事,可以观民风。八月,又闻选采女,婚配者更甚于前
。其时大惊惶,唐姑娘家将大姐寄在城外姚侍山家,我去望时,曾私对我云:“父母有更变之意,何不去寻赵伯昌来说亲。”
余从其言,去会伯昌。据云:“我正要来商此事,明日即到城中。”过两日来回覆道:“此事皆叶官附会祖母,从中交构,谤
你在周浦串戏,看来其事难矣,因而我亦不问。”后来两相错配,大家悔恨,迟矣。又闻满汉联姻,朝廷将关外并满州女子,
驱逐而南,配与中国男子,天下一家,华夷为眷。
顺治六年己丑,二十二岁。是年五月,五姑娘之晚夫沈暮春作伐,表妹唐大姐许配褚文余,一说就成,即日招赘结亲。甫
二载,文余血症死,大姐寡居。二月,将东宅借银三十五两,赎元祥田。元祥弟元升挽婿褚留出头,将梅爱溪告准在高知县处
,虽不受亏,大费精神。五月,又与赵思槐相打,亦告在县。其时米价每石三两五钱,食物俱贵,余一家数口俱坐食,兼之种
稻十二亩、花豆数亩,排牛车约费二十金,件件雇人,即插秧一节,亦费几两。及至收成时,俱已秀出,多被蛀虫咬死,花豆
歉收。十月结算,当头二十余金,欠债五十余金,渐觉狼狈矣。十月定亲,虽叔祖授银礼十六两,其余钗环缎疋羊酒之类,并
杂项使用,又费二十金。
顺治七年庚寅,二十三岁。是年大水多雨,五六月更甚,平地水深二尺,经月不退。东乡出门者,俱手竹竿,缉水而走。
四月,有祖母膳田六亩六分,在舍房周围,出户即是,向系祖母之弟赵思槐霸种,凡住我屋之人,或有鸡犬出户,即遭其打骂,被其驱逐而去者已数辈矣。今我亲往其地,奚肯受其放肆乎,所以余
要种此田。祖母必竟要使我置身无地,必欲使我性命须臾,谋约已定,故意将车在我宅河内戽水,我起而视之,彼即不逊,手
持锄头,砍伤我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