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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历年记-清-姚廷遴-第11页

后。余即出邑白知叔父叔祖,岂料祖母先在宅内,正说我不好,岂非约定乎!叔祖亦大怒云;“大老官只有此
孙,看汝屡屡摆布,快叫管数王成来,同去禀官。”祖母忿恨而去,余即呈准高知县,差严铨提审。差人即十一官,系我好友
,到祖母家去寻赵官。祖母对他说:“姚大官是有银子用的,我的兄弟是没银子用,人自在我家,见官时我去说。”天下有祖
母留兄弟在家,而与孙子打官司者乎?将祖遗之田与外人,而摆布孙子者乎?总之世上必无,我家独有。此番官司,直至十月而
定,彼田亦荒,揭债使费,自此破家,而后夫妇贫极而死。余虽破家,亦稍舒先父之气。十一月,二弟在城患腹痛,病几死,
幸归家,自此卧床不起矣。
十二月,卖地栗大获利,年夜归,其年将西边傍宅田四亩五分,种地栗甚好,每亩约二十担。在家卖六钱一担,载至西乡
,每百斤换米一石。当年米价初贱,每石价一两也。
顺治八年辛卯,二十四岁。是年在七宝遇张天若大舡归,留我在其舡上,与其弟张菊官同睡。明日约待,等我同归。一路
殷勤惓惓,情投意合,亦村间之秀,是夙世之缘。今天若与弟家业大富,住在我舍后刘娘子桥,即其表兄金木官者,住亦相近
。有一亲戚,住在陆家行,屡受人欺。地方有孙庆云者,系先祖嫡亲联襟,是陆行镇巨伯,出言人重。庆云之子号元之者,是
余表伯也。特同唐桥表伯张元枢往候,托他周全,得保无恙。此人姓张,送余谢金六两,记此知在东乡另有亲邻相与之人。五
月初一日送端午礼。八月,外祖亡,母亲归周浦。九月,家人朱继来乡索旧逋,见余与母亲不在,俨然放肆。适值余归,三弟述知,被
余狠打,涉水逃窜而去。明日余出邑白知叔祖,叔祖曰:“我正要你来与我管拆陈市安桥楼房。”此房乃刘猛将住宅,周围上
下共十八间,叔祖要我将梁椽柱槛等项,逐一数明登账,然后拆卸。谁知法立弊生,正梁之上有帮脊木,湾椽之上仍有椽,墙
内有木,地下有砖。初时有匠人来买,只肯出八十两,叔祖之意要九十两,所以不卖。余零卖有一百六十两,将一百两还叔祖
,已忻然望外。又零板零木及卖不去者,俱扛送叔祖,叔祖喜不自胜矣。又将昼锦坊一带店房基地,及平屋廿间,尽数卖去,
正价之外,不无另有,共三个月内约得数十金,俱还债务去。十一月,母亲在周浦患疟疾而归,卧枕不起,幸煎白术膏加参在
内,久服而愈。十二月往朱泾买米,叔祖银百两,二伯母七十两,共籴米百石。往来二十日,交卸外只存斛口米担余,可见生
意亦难做。
顺治九年岁次壬辰,二十五岁。是年春,母病竟好。正月十六日,叔祖请母姨夫谈季勳出邑,备酒南坐相待。十八日,送
纳币礼二十两,并报日结亲。三月,又付银三十两,赎祖母膳田卖钱清芝者。初十日,叔祖备酒送余往乡,临行,大伯送铺盖
一副,二伯送银四两,叔祖又赠我四两。唐家姑娘因曾寄我,故向称唐家娘,实幼时乳我,抚育备至,此时送新衣二件。大姑
娘做鞋袜等件,临别俱淌泪而哭。叔祖、大伯、二伯、大兄等送我起身,皆依依不忍,各各泪下而别。余此时因想父亲早丧,
叔祖与先祖同胞兄弟,只我一孙,从幼抚养,不为娶妇归家,反将我赘入他家,自此出门,断不思返也。念居乡之始,承母姨
夫待我甚厚,俨如叔伯之礼。初择是三月十二日,不料余初十下乡,母姨夫为娶妾故,被松城杨赞王讼在本府,又讼华亭,又讼海防,诈而又诈,不服其翰林之势。趁十六日告期,要余苏州去,因而同至松城
,另择十九日申时。不料十六日军门发苏粮厅收状,明朝即挂出。
余星夜归来。十九日辰时,候母姨夫大喜,当日酒筵开面,送余过结亲。三朝往东乡候母亲,盘桓数日,又往南。叔祖见
余不归,着人到母亲处寻,又自到唐姑娘家去说,因姑娘系我寄母故也,自幼乳我,若三日不见,必来寻问,待我甚厚,故叔
祖去对他说。
姑娘即着人到乡寻我出城,即去候叔祖。叔祖曰:“汝不来者是气我也,我实穷,怪你不得。”随从我到大房、二房去,
是日大伯、二伯亦有喜。二伯母留我同老爷饮酒半日,叔祖要我到花园内福亲娘、已亲娘、东宅寅龙处作揖。四亲娘备夜饭,
笑对我说:“大官半月不来,老爷甚气,口中自咒,今见了孙子,就欢悦半日。”叔祖曰:“你是痴的,可以赶你去乎?我抚养
完聚,竟去而不来,自然着恼。”因此似乎骨肉之情,故仍住叔祖家。四月十四,大伯六十三岁大庆。其时有张提督、韩理刑
、姚知县,俱来拜门生、认年侄孙者、通谱者。上台显要如张抚台、黄江院、张按台等,时常馈送,来礼必重,门墙重新热闹
,余亦大有利益。六月,寅龙三叔呕血病死,可伤,可伤!嗟哉三叔兮丧胡青年,幼叨友爱兮涕泣涟涟。
情如手足兮誓期永好,遽然杳别兮路隔重泉。十二月廿二,叔祖九十大庆。其日天色又好,本县文武多宫及乡绅士庶,及
别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