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对,幸善全而去,舡连几百里。苏州东北半城,向为满兵住扎
,号为满州城。自进娄门直至齐门南大街止,皆兵马所驻,民居多被占去,百姓无一人敢住。其地每年三月,放来马一千匹,
赶至川沙一带,沿海牧养。
凡至每月初三日,又来马一千换班,着县要渡舡渡夫,并要供应,管马官兵房受累之极,幸得太平。九月中,闻韩抚台出
巡,县公派我承值南汇一团,忙甚。至十一月十五,方到松江府,私行亲访,府县各役重责五十起八十止,共二十五名。二十
四日余在南汇,赶到府城考察,登答许久,幸而太平。据抚台说:“本官填你懒惰,免你几个板子。”方晓得填坏贤否也。至
晚,就县公舡上同回,又星往南汇,铺设民房十二座,收拾守府衙门演武场等处。
二十八日起马至金山,飞马来报,即齐集厨子,分派各衙门;供应事物:宰猪十口、羊十只、鸡一百只、鹅十只、鸭二十只,分包白米、红烛、山炭等项至一夜。初二日辰刻,头站到,差官姓
张,据说是千总,甚好。相送银四两,竟不要,彼云:“只要不误,就是好的,何苦要你银子!”余挺身承值,又承南汇营守备
及阮把总亦甚好,凡内传出,有一时无者,彼即着蕾中管班去,曰:“姚纯如在那里忙,你们通去帮衬一帮衬,若要银子,到
我处来领。”营中几人,尽力来料理,惟有管马者姓曹,系抚院内司,将余并粮房直至四鼓,逼去银共十两,得银后即曰:“
快收拾,我们要去了!”头站去不多时,随巡各役俱起。天乍明,抚院亦起,兵马先行,然后发炮起马,往川沙去讫。即忙进察
院检点,失去绣帐一顶,并后堂被一条、银镶杯六只,外边收拾槽刀三十付,止存小马槽五个,刀无一把。此番接官又费一百
五十两,本无讨处。初五日,归家。初十日,闻抚院拿兵房、工房各书重惩,打至五十起八十止,俱收大铺候发审,余幸无人
告发而免。十二日,至东乡,将舍房拆去,因无人住而门扇俱被偷去故也。将母亲灵柩权厝基地上。十五日出邑,县中另是一
番光景,同房七八人俱被访收禁,事件又多,又奉严禁,不许如前滥差。又值岁暮,凡行过事件,各上司俱要岁终册。千难万
难,独余一人承值,倩人书写,直至二十七日方完,打发府差去讫。其年花稻俱歉收。
康熙四年乙巳,余三十八岁。是年正月初六日,在乃臣家吃年酒,县差董成来云:“太爷有票。”差人在县故也。即时骑
马出邑,会见府差戴二如,并签差陆君甫,言及太守初四日差票,初五日有签,着册房要该县应差图分册,并要开填某系志载
荒图,向来免差等式;着工房耍府志一部,同册赍送抚院,以便查对。初七日,城中遍觅并无府志,只得买县志一部,装钉送
去。初八日,县公请各乡绅在明伦堂公议,抄筑漴缺(按:时漴缺为海舶辐辏之所,阛阓綦联,百货骈集)石海塘事件。议毕,官即带余至后
衙,与我商议云;“抚院要册子,计开应差、免差者,其意耍官儒图一体当差也。若论抄筑海塘,自然应你去登答。只说本县
自十六保起三十保止,共有三百余图数,内有二十八、二十九、三十等三保,因吴淞江淤塞,向系荒图,漕粮通是没有的,止
征白银尚且完不起,那里还当得杂差?若问起官儒图,你只说:虽是奉旨与民一体当差,但本官在地方,未免作养他一番。凡系
小差,如小夫、钻夫、水夫等不差;凡属大差,如修筑等项差的。你去只说是新到房科,上年事俱不晓得。小心些,你去即来
回覆我,着册房冯伯先同去。”说罢,出宅门,府差亦在,册房冯伯先亦在,即刻出城,至七宝镇已是黄昏。饭店过夜,明早
起,四个人飞走。由凤凰山落北,至北干山,趁一苏州舡,十二日到昆山,遇见太守舡回,星忙收拾,上太爷舡去。因太守睡
去,直转至陆家浜,方得投文进去,奉谕青浦回话。是日大冷,余在太守舡上,承管班姚仁甫好意,说:“上海两位经承在此
,汪厨司你可暖酒一壶,与点心请他。”不料被他多劝几杯,一时头晕身热,起来异样不快。又承座舡婆年约三十许,颇洁净
,说道:“相公身体不快,可就在此舱内,把绵被盖暖,睡至出汗就好了。”余果听他言睡觉,只听岸上准有百人接太守,及
县宫、儒学、城守营等官,俱在岸上唱喝迎接。至青浦南门停泊,天将明矣,尚有更夫击柝。我同冯伯先即时唤起差友,上岸
进城。县前亦有卖羊肉面者,随叫他速下起来,吃过如飞出城。太守已会过知县送出,在舡头声言,竟将府差戴二如及冯伯先
重打三十。余幸无事。冯伯先立刻发批解抚院讫。余曰:“解抚院不是空身去的,且今日转到府中设处盘费,明日叫舡星赴苏州未迟。”府差听我即同回转,由天兴庄至神山。
因冯伯先打坏,故难到,直至黄昏进城,在戴二如家过宿。明日一面设处往苏,我又扰二如。独自东归,经过提督衙门,
见各营将官俱到,人披锦绣,马挂雕鞍,挤拥辕门,扬威耀武。向闻阃外将军令,今日方知是不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