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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7-朝野新谭--姜泣群-第57页

对之讷如也。孙少侯摄同盟会总理时,议推广调查科职务,多设调查员,以招纳豪杰。余于同盟会中,始识奉琦。及组织调查科时,黄复生为予绍介,以奉琦为调查科书记。议事时奉琦语必中肯綮。适四川哥老会首领余荩巨来日本,奉琦慨然曰:“此其时矣。”乃告予谓必与余归去,遂行。后三日,余亦与复生还蜀,闻奉琦在宜宾富顺间。未几而人纷传王炎获革命党,急侦之则奉琦也。奉琦被获于友人某家,时正读书未寝。数十人破门入,以刀断其臂,流血几晕绝,乃系之行,至富顺索书报老母,谓“安居无他事”,复遍函亲友,谓勿以被拘吓老母。睹其状者皆流涕。王炎卒以获盗闻,临刑时怡然曰:“早知今日,无足悲也。”奉琦既死,复生黄漱芳等,皆几不免。余蛰居成都,亦为蜚言所中。锡清弼时为川督,辄举余名以询,赖人力白,得无他。乌乎!奉琦死矣,余碌碌偷生,愧无以对死者。彼利其死者以致富贵之流,又当何如?(录某君稿)
◎浏阳唐佛尘传(译日本人田野橘次原稿)
△第一、唐才常之人物呜呼!世界各国文明之发达,夫孰非义烈之志士,流铁血、碎侠肠、拼头颅以购得之者哉?若美、若德、若法、若日本,今日皆雄峙于东西,驰骋于欧亚,其民智、其国强,非鼎鼎然所谓世界文明之国耶?然其始国势屈辱,干戈扰攘,类皆二三豪杰之士,出万死一生之路,攘臂奋呼,碎身倡义,张已弛之民气,伸垂毙之国权,以造今日之幸福者也。当其殄﹃芟夷,诋为逆贼,可谓极人生之至惨。而后世卒受二三英杰之赐者,比比皆是。如唐烈士才常之仗义救国,卒遭凶暴,从容就义。其亦同此类乎!事虽不成,吾知踵其后者正未有艾也。呜呼!吾为烈士哀,吾转为中国贺。
  唐君才常,字佛尘,湖南浏阳人也。少好读书,不为章句之学。当是时中国文士类多溺于词章八股,以取科名,而君独究心实学,尤娴于中西史乘,年弱冠举茂才。岁乙未,中国当败衄之后,天子忧劳于上,贤臣志士奋励于下。前京卿元和江公标,皆学湘中,犹以新学提倡士类,冀得明体达用之材,以备国家缓急之用。遂以君拔置异等,贡入成均,复集高材生若干人于长沙,创设湘学报馆,而君撰述为多,即所称子者是也。尔时义宁陈公宝箴,开府湘中,君以拔贡生执弟子礼,谒陈公于节署,陈公曰:“今日之师生,循故事也。若以学问经济论,吾当北面事君。”其见重如此,故陈公在湘兴时务学堂,设保卫局,开南学会,靡不资君参议。论者多陈公之虚己下人,而实亦君之才有以致之也。唐才常之性格与相貌,绝类于予所梦想之洪秀全。其体格肥胖同,身长几及六尺同,眼为斜视,人见之,不能判明其视线之向为右左。惟其如此,人所以惹起尊敬之心,而崇拜其胆豪而不拘小节也。
  彼具宽裕之风,以吾辈急激者观之,实有不能忍其柔缓者。尝草一尺牍,费时及一日,然此可窥其注意于言行之一斑也。
  唐才常究为革命党中之何派,颇难论定。然由其与康有为友善,或有以为康党者,又以其尝为湖南哥老会员,则又似为哥老会党者。然彼与兴中国会绝无干涉,则可以断言也。
  今请就予与唐才常之交谊,聊记述之。
  △第二、唐才常将举事时之日本人一 同志六人向湖南倚剑登高望八荒,无边秋色正茫茫。天刑刚猛固常在,知有精魂返帝乡。呜呼!日月如梭,倏经四载。回忆当年同志诸公就戮之惨,不禁唏嘘欲绝也。夫予向者,不尝偕青年五人,持一目的以向湖南进发者耶。
  湖南以长沙为首府,握湘江之委流,帆楫殷阗,百货充斥,固支那革命之一大市场也。爰拟于此设哥老会之中央本部,以为革命之运动。惟哥老会名目不可公然发表,而为满清官吏之所侧目,故使予开学校并设新闻社,暗中盛为运动。此则每年之目的也。
  予与同志林唐述偕发于神户,尚有四人十日前已先发。越日本海于一睡之中,到埠时唐君与陈通典相侯已久。由是始得晤唐君。
  当是时也,唐君之胸中,不日将起革命,而光堪自不可掩,故其名显于四方。海内外之有志者,日日相续而来,而革命之光线遂充满于寓居暗澹之中矣。虽然,唐君固非轻率举事之人,常取沉重之态度,决不至为众人所煽动也。
  予留唐君寓一周,即举同志沈君林君偕,向汉口进发。因欲往湖南,必于汉口转船,且欲创立学校及新闻之事业,不能不知会于张之洞,以利用之也。惜哉!当时上海有日本愚物三人也,竟向予等之计划,直开反对之运动,以阻挠之不使行。
  日本人所以不得成大事业于海外者,盖以同国人而互相骂詈,以窃之于外人,因以自夸也。倘当时微此三人,安知不能奏效。惟由此名誉之奴隶,遂败乃公事,忆参之肉其足食耶。
  二 杨子江畔之豪饮时则寒光耀天,静影沉碧(明治三十二年十二月下旬即光绪己亥之十一月),渔歌唱晚,此乐何极。爰相与登于杨子江干之第一酒楼,汉口之佳胜处也。此同酌者何人耶?即哥老会员辜某张某等,及其同志二十六人,过半是会中之头目也。噫饮醇浇闷,拥妓消愁,此英雄末路不得志者之所为,何为吾辈而亦若此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