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法奏:『王佐冒险来归,请留营中以备咨谋』。
汝宁总兵刘洪起以饷缺,撤兵还楚。
授黄端伯仪制司主事。端伯,字符公,新城人,崇祯戊辰进士。历任宁波、杭州推官;行取赴都,母忧归。服阕,疏陈益王不法;王亦劾之,有诏候勘。姜曰广荐之福王,至是授官。
二十二日(乙巳)
祭兴宗陵,惠宗及诸王祔。
锦衣卫冯可宗严讯高梦箕,梦箕誓死不承;仰天叹曰:『我为无赖子所误;然一念痴忠,天地可鉴也』。给事中钱增疏言:『当立斩梦箕,速行定招』。可宗请归并刑部狱。
时张孙振苛求不已,大理卿葛寅亮密言曰:『公等度朝廷兵力,能声左良玉、郑芝龙之罪而制其死命乎?若其未也,含忍则无法,搜剔则激变耳』。孙振等始微悟,言之马士英;自此不复究诘。
文秉曰:『太子一事,朝廷之上皆曰伪,草野之间皆曰非伪;在内诸臣皆曰伪,在外诸臣皆曰非伪。其伪与否,不可以臆断。独太子而果真也,其举止面目,必有与人异者;迨后羁旅北营、跋涉长途,亦必有不可磨灭处。而今概未有闻焉,则谓之伪也亦宜。然方拱干固讲官,张捷邀晤之时已明告之矣,使出片言左证,立释累囚而登之上卿;何以不置可否?而公疏又辞不肯列名;则彼执为非伪,未可尽谓无据也。或曰:移入大内者是真,百官会审者非真。或曰:是北朝之谍也,藉以摇惑人心,俾中朝自起争端,同室互斗,起乘其毙;此卞庄子之术也。又按,是年北都亦有称太子者,指谢升为征;曰:『谢升!难道卿不认得孤』?升厉声诃之。户部主事钱凤览众中面斥谢升不忠不孝,欺先帝而贼太子;已而凤览被害。未几,升疽发于颈,时向空中作乞命状曰:『钱先生,幸宽我』!宛转旬日而殂。于是,人皆谓北之太子真、南之太子伪;然究竟无确见也』。
「殉节录」云:凤览以太子事劾谢升,磔于市;尸直立不仆,后作厉鬼杀升。颁示王之明、童氏审词于中外,以释群疑。北来太子之狱,识者知其伪,而都下士民哗然是之。又以童氏下狱,督抚镇将交章争太子及童妃事。左良玉疏请全太子,不听。袁继咸疏言:『太子真,则望行良玉言;伪,则不妨从容审处,多召东宫旧臣辨识,以解中外之疑』。王亟出狱词,遍示中外;众论益籍,谓马士英等朋奸,导王绝灭伦理。
御史张兆熊奏:『王之明一案,谤议沸腾』。陈良弼奏:『愚民观听易惑,道路籍籍,皆以诸臣有意倾先帝之血胤』。有旨:『王之明好生护养,勿加刑招谤;速速将狱词宣布』。
川湖总督何腾蛟疏言:『太子到南,何人物色?何人奏闻取召南京?马士英何以独知其伪?既是王昺之侄孙,何人举发?内官勋戚多北来之人,何无一人确认?而泛云自供。高梦箕前后二疏,何以不发抄传?明旨愈宣,臣下愈惑。此事关系天下万世是非』。有旨:『王之明自供甚明,百官士民万目昭然。不日即将口词章疏刊行,何腾蛟不必滋扰』!
宁南侯左良玉疏请保全太子,以安臣民之心;谓『太子之来,吴三桂实有符验。史可法明知之而不敢言,此岂大臣之道?满朝诸臣,但知逢君,不惜大体。前者李贼逆乱,尚锡王封,不忍遽加刑害;何至一家反视为仇!明知穷究并无别情,必欲辗转诛求;遂使皇上忘屋乌之德、臣下绝委裘之义,普天同怨。皇上独与二、三奸臣保守天下,无是理也。亲亲仁而民,愿皇上省之』!有旨:『东宫果真,当不失王封。但王之明被穆虎等使冒太子,正在根究奸党。其吴三桂、史可法等语,尤属讹传。着法司将审明略节,先谕该藩』。
广昌伯刘良佐疏言:『王之明一案,未协舆情』。有旨:『王之明系驸马王昺之侄孙,避乱南奔,与高梦箕家人穆虎等沿途狎昵,冒认东宫,妄图不轨;正在严究。朕于先帝素无嫌怨,不得已从群臣之请,勉承重寄;岂有利天下之心,毒害其血胤?举朝之臣,谁非先帝旧臣,孰不如卿?肯昧心至此!法司官即将审词刊布,以息群疑』。
江湖总督袁继咸疏言:『太子真伪易明,居移气、养移体,必非外间儿童所能强袭。王昺原系富族、高阳未闻屠戮,岂无父兄同行,何事只身流转南窜?既走绍兴,于朝廷有何关系?遣人踪迹召来,诈冒从何因起?望皇上勿信偏辞,使一人免向隅之泣,则宇宙享荡平之福矣』。有旨:『王之明不刑自招,高梦箕、穆虎合口输情。朕正期天下共见至公,不欲转滋异议。诸臣无端过疑,何视朕太薄、视朝廷太浅!袁继咸身为大臣,不得过听讹言,别生臆揣』。
督辅史可法疏言:『臣于邸报中见有太子南来之说,在他人不知者,无不额手为国家幸;而臣一闻此报,即知其诬。盖朝使之奉命访求与臣等之多方物色,为日久矣;使太子而在,不从海道来、则从东省来,皆以淮安为必由之路。其留淮也,必明言于各衙门具奏题报;何得潜踪秘迹先走浙江,旷日持久仍来赴阙:此理之必无者也。先是,屡据塘报,太子为贼所害;至今年二月初五,得北使左懋第抄摄政王告示一纸,内有言『一人自称明朝太子,径往皇亲周奎家探问。怀宁公主远望未详,蒙面而哭;及后审详形貌,全然不是。袁贵妃及宫女秦寿,皆不认识。据假太子口称:「从来未落贼手,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