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被告,寇兵三百余骑,不为不多;劫杀宣义地方,去京止二十余里,不为不近。杀掠如此,认之为贼,何王中军留之共住龙潭?认之为兵,何不闻将官之统领约束,一任其劫掠公行?是兵是贼,茫然莫辨,惟有王中军知其来历。所可异者,贼兵矢尽势穷,王中军既当一旅之援,何至步兵馈其粮饷、资其困乏、假之炮矢,助桀为虐?水深火热,倒悬日甚也哉!所宜皇上敕下兵部发兵援拯,当无执民兵相调之说,俾百姓益为寇兵蹂躏也。若王中军者助寇殃民,以为暴难为党贼解也;并祈敕问。庶近郊重地,少得敉宁;所恃本固邦宁,非浅鲜也』(龙潭把总,名王奇)。
复左都御史易应昌官(一作左副都御史),迁工部左侍都(应昌,字瑞芝,临川人。以执奏乔允升等无死罪,下狱遣戍)。
起张采礼部主事(采,字受先,太仓人;崇祯元年进士,官临川知县)。
采授仪制司主事。
朱国弼、刘孔昭,各请增家丁营将,乞户部给粮。
苏松巡按周一敬请表已故举人张世伟、顾云鸿;部议赠翰林院待诏,从之。
二十四日(己酉)
以张有誉为户部尚书。高弘图等争之;不听。弘图封还内札,具疏力谏;吏科给事中章正宸以有誉虽人望,而中旨不宜出,抗疏力争。卒以廷推简用。
马士英欲用中旨擢阮大铖;适户部尚书周堪赓久不到任,而有誉廉慎为人所称,士英借以开传升之幸门,特降内批擢用。高弘图以不经会推,缴还成命。士英票旨:『特用出自朕裁,卿不必过为疑揣,仍着遵前旨行』。章正宸等力争;弘图票拟再发改,卒不奉诏。
给事中熊汝霖、御史游有伦劾章旷沔阳失城罪,候讯黄州;何腾蛟荐令戴罪立功。
刘宗周疏请正心以正朝廷。
召张亮入京议事,复遣还。
朱国弼、刘孔昭合疏条陈新政:一、吏部用人必勋臣商榷;一、各部行政必勋臣面定;一、皇上图治必勋臣召对。
刘泽清疏请免故辅周延儒职。姜曰广恶其渐干朝政,暂停不下;欲待言路发之,然后下。泽清疏既久,无言者,乃下部议,竟不许。
史可法遣人报睿亲王书,语多不屈。
可法答书云:『南中自得好音,随遣使讯吴大将军,未敢遽通左右;非委隆谊于草莽也,诚以大夫无私交,「春秋」之义。今倥偬之际,忽持琬琰之章,真不啻从天而降也。讽读再三,殷勤至意。若以逆成尚稽天讨,烦贵国为忧,法且感且愧。惧左右不察,谓南国臣民偷安江左,顿忘君父之仇;故为殿下一详陈之。我大行皇帝,敬天法祖、勤政爱民,真尧、舜之主也。以庸臣误国,至有三月十九之事。法待罪南枢,救援无及。师次淮上,凶信突来;地坼天崩,川枯海竭。嗟呼!人孰无君;将肆法于市朝以为泄泄者戒,奚足慰先帝于地下哉!尔时南中臣民,哀恸如丧考妣;无不抚膺切齿,愿悉东南之甲,立剪凶仇。而二、三老成,谓国破君亡,宗社为重;相与迎立今上,以系中外人心。今上非他,神宗之孙、光宗犹子,大行皇帝兄也;名正言顺,天与人归。五月朔日,驾临南都,万姓夹道欢呼,声闻数里;群臣劝进,今上悲不自胜,谦让再三,仅允监国。迨臣民伏阙屡请,始于十五日正位南都。从前凤集河清,瑞应非一。即告庙之日,紫气如盖,祝文升霄,万目共睹,欣传盛事;大江涌出柟梓数万,助修宫殿,是岂非天意哉?越数日,遂命法视师江北,刻日西征。忽传我大将军吴三桂借兵贵国,破走逆成;殿下入都,为我先帝后发丧成礼,扫清宫殿,抚辑群黎,且免薙发之令,示不忘本朝。此等举动,振古铄今;凡为大明臣子,无不长跪北面而顶礼加额;岂但如明谕所云「感恩图报」已哉!谨于七月薄具筐篚,遣使犒师;请兵鸿裁,连兵西讨。是以王师既发,复次江淮。乃辱明谕,引「春秋」大义来相诘责;善哉!推而言之,此文为「列国君薨,世子应立;有贼未讨,不忍死其君」者之一说耳。若夫天下之共主身殉社稷、青宫皇子惨变非常,而拘牵「不即位」之说,坐昧「大一统」之义,中原鼎佛,仓卒出师,将何以维系人心、号召忠义?紫阳「纲目」,踵事「春秋」。其间特书,如莽移汉祚,光武中兴;丕废山阳,昭烈践祚;怀、愍亡国,晋元嗣基;徽、钦蒙尘,宋高缵统:是皆于国仇未报之日,亟正位号。「纲目」未尝斥为自立,卒以正统归之。至于玄宗幸蜀,太子即位灵武;议者察之,亦未尝不许以行权,幸其光复旧物也。本朝传世十六,正统相承,身次冠带之属;继绝存亡,仁恩遐被。贵国夙膺封号,载在盟府,殿下岂不闻乎?今痛心本朝之难而驱除逆乱,可谓大义复着「春秋」矣。昔契丹和宋,多输以金缯;回纥助唐,原不利土地。况贵国笃念世好,兵以义动;万代瞻仰,在此一举。若夫手足膺难,弃同秦、越;规此幅■〈巾员〉,为德不卒:是以义始而以利终,贻贼人窃笑;贵国岂其然乎?先帝轸念潢池,不忍尽戮;剿抚并用,贻误至今。今上天纵聪明,刻刻以复仇为念。庙堂之上,和衷体国;介胃之士,击楫枕戈;忠义民兵,愿为国死。窃以为逆成之灭,当不越于斯时矣。语有云:「树德务滋,除恶务尽」。今贼未伏天诛,卷土西秦,方图报复;此不独本朝不共戴天之恨,抑亦贵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