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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7-见闻琐录-清-欧阳昱-第36页

舰搁浅而坏。法则无一毁者。闻法兵止伤七人,我军逃走外,实伤六百馀人。是败也,实由误信谣言及法欲出口之故。又法换索列舰,不先觉察。法着着布置,而我着着茫昧也。战时,船政门首有巨炮四尊,止开二炮,兵即散走。船政局钦差大臣何如璋会办,南洋钦差大臣张佩纶亦随之走在山后一破茅屋内隐避。
  越二日,何入城拜客,闻谈次间,殊无悔愧之色。闽人谓其与法通,先寄银数十万两于洋行中,冀一败以掩其迹。斯事真伪,予不敢知。张则闻投穆将军于长门矣。我军已败,犹闻法炮声,中宵方止,盖轰毁船政局也。
  初四日,法反舟外击,两是内,沿河百六十里炮台全毁无完者。当筑时,所费甚巨,由制军任用私人,侵蚀肥己,潦草竣事,至不坚固如是。内金排一炮台,为林文忠所筑,最得地利者,而司事者任意改置,殊可叹也!
  闽疆之事,总前后有三大失。予涉阅天下海口,惟广东未至,馀者无险于福建者,自入口至马江,百六十里,两山夹水,极其纡曲,常有一二里之遥,及三四里之遥,前后舟俱山隔住不见,狭处止可过一轮船。使当时不放之入,虽百铁甲船,亦无能为役。制军无足论,独怪幼帅事权在手,又自命为豪杰,所见亦不及此,致引虎入室,势成反噬也。中丞以下,亦无一人言法舰入口之利害,而力阻其事者。唯唯诺诺,酿成此祸,此第一失。而大之最大者也,不能早塞海口,绝其接济,此二大失也。基隆开衅后,请战者众,当事犹执上谕不可衅自我开之说以拒人。不知上谕统全局言之,井未言彼处虽战,此处犹不可战,战仍为开衅也。窥诸公之意,真怯懦畏惧耳。基隆虽战,犹希图和议之成以求无事。幼帅意虽欲战,又不知阴为部署,先发制人,徒欲虚张声势,以恐吓法人,致为法人所窥乘。此所谓无谋人之心而令人疑之,殆;有谋人之心而令人知之,拙。谋未发而闻于外,则危也,此三大失也。
  幼帅智识既不高,气度又浅露,此时正宜虚怀下士,博采兼收,人可用者用之,言可从者从之。而其驻马江也,惟以钦差位望自尊,凡来言军事者,概不礼接。有杨厚帅之子杨观察,又有观察某,忘其姓,同时求见。二公皆久参戎行,谙于军事者,倒屣迎之,且恐不及,乃托词拒绝,不与之通。志小气盈如此,败非不幸矣。
  时闽人以洋布绘各官图,悬钉城内外。图制军,则左手执高王经,右手擎洋药一盒;图中丞,则右手批阅墨卷,左手挽绳一条;图方伯,则身倚银库;图廉访,则向天嘘气;图盐道,则左提爱妾,右抱幼子;图粮道,则身坐仓库中。又一图,则将军执一法人将杀之,制军跪求勿杀,幼帅在旁怒目而视。又一图,专图幼帅,如何图法,则未得其详。又一图,则辱制军已极,有不可形诸笔墨者。盖闻人谓制军事不预备,所筑炮台又不固,百姓请战又不许,非私通法人,必无如此行为。故恨之最深,污之最至。
  初四日天将曙,有一夷人入制军署,闽人皆指为法人,谓私通有确证。顷刻聚数千人,毁头门,至大堂,焚轿旗牌伞,意在杀制军与夷人然后已。中丞、方伯急至开导,置若勿闻也者。及廉访至,长揖对众曰:“此实英商,志在讲和,非法人也。倘杀之,英祸又起,尔等亦不利,请退去,如何?”众皆曰:“裴大人平日未尝欺虐百姓,好官也,其言必可信。”遂退。予谓制军懦弱无能则有之,私通法人则未必然,此盖闽人之过疑也。予于开战日,出居城外。初八日,买舟往崇安,回江右。后事如何,则不知矣。
  当法人之初抵口外也,岂敢遽入哉?其遣人来,特探我意耳。天津、长江、浙江、广东,何无入口之事?非早有以拒之欤?闽省诸公,胡不识事机之甚也?呜呼!马江败后,东南震动,调兵筹饷半天下。一着之错,全局皆差,可胜叹哉?或谓不放之入,内港可无事,台湾孤悬海外,则如之何?不知台南之险,非得天助,断不能入。观郑成功及康熙间破台事即知之。澎湖水急浪恶,轮船不敢久泊,得人而守,亦不易破。基隆虽不及台南,然使早善筹防,有险可扼处亦多。闻全闽炮台费,莫巨于基隆,所用银二十馀万两,皆制军私人司其事,入欲壑者,几三之二。岑公抚闽时,往阅,知不坚,欲改筑,以前费过巨,重其事,且旋督云贵,亦未暇也。刘省帅初至巡视,亦谓必误事,方奏更造,未及十日,而法人来攻,果受二三炮即毁坏。幸刘公善兵,不然,炮台一失,能复支持乎?故论误全闽之事者,首在制军,幼帅特其次耳。
*基隆失事纪略
  十一年春,予复至沈方伯署中,访基隆失事状,得二说焉。
  一谓误于李某。李某者,籍广东,职太守,制军私人也。委理台北粮台,即侵饷银数十万,无计开销,惟幸军败以掩覆之。
  一日,刘中丞与法人大战,法势将北,李忽即报曰:“沪尾失守矣!”沪尾者,离台北府城六十里要口也。沪尾失,则府城难保。而刘军前后受敌,中丞遂麾军退,急回救府城,法遂乘势据有基隆。及至府城,知无其事,即遣人执李某,已不知何往。或云,早遁入法军矣。
  一谓非尽关李某之罪,中丞实受要人旨,谓宜让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