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是孔子自号为素王,先儒盖因此而谬,遂言春秋立素王之法,左丘明述仲尼之道,故复以为素臣。其言丘明为素臣,未知谁所说也。”(困学纪闻八袭用正义此文。)今案淮南主术篇:“专行教道,以成素王。”论衡超奇篇:“孔子作春秋以示王意,然则孔子之春秋,素王之业也;诸子之传书,素相之事也。”又定贤篇:“ 孔子不王,素王之业,在于春秋。”太史公自序:“壶遂曰:‘孔子作春秋,垂空文以断礼义,当一王之法。 ’”史记儒林传:“因史记作春秋,以当王法,其辞微而旨博。”文选曹摅思友人诗注引论语崇爵谶:“子夏共撰仲尼微言,以当素王。”左传序释文:“王,于况反。”
〔二二〕事见左传定公十年及史记孔子世家。“讙”,史记作“汶阳”,集解引服虔曰:“ 三田,汶阳田也。”崔述曰:‘郓、讙、龟阴,乃九年阳虎以之奔齐者,皆在汶水之阳,故传前云‘反我汶阳之田’,后云‘来归郓、讙、龟阴之田’。”
孟轲受业于子思〔一〕,既通〔二〕,游于诸侯,所言皆以为迂远而阔于事情〔三〕,然终不屈道趣舍〔四〕,枉尺以直寻〔五〕。尝仕于齐,位至卿,后不能用。孟子去齐〔六〕,尹士曰:“不识王之不可以为汤、武,则是不明也;识其不可,然且至,则是干禄也;〔七〕千里而见王,不遇故去,三宿而后出画〔八〕,是何濡滞也?〔九〕”轲曰:“夫尹士乌知予哉!千里而见王,是予所欲也,不遇故去,岂予所欲哉?予不得已也。予三宿而出画,于予心犹以为速,王庶几改诸〔一0〕,王如改之〔一一〕,则必反予。夫出画而王不予追也,予然后浩然有归志。〔一二〕”鲁平公驾,将见孟子,嬖人臧仓谓曰:‘何哉?君所谓〔一三〕轻身以先于匹夫者,以为贤乎?’乐正子曰:“克告于君〔一四〕,君将为来见也,嬖人有臧仓者沮君,君是以不果。”曰:“行或使之,止或尼之,行止非人之所能也,吾不遇于鲁侯,天也,臧氏之子,焉能使予不遇哉!〔一五〕”又绝粮于邹、薛〔一六〕,困殆甚〔一七〕,退与万章之徒,序诗、书、仲尼之意〔一八〕,作书中、外十一篇〔一九〕,以为:“圣王不作,诸侯恣行〔二0〕,处士横议〔二一〕,杨朱、墨翟之言,盈于天下,天下之言,不归杨则归墨,杨氏为我〔二二〕,是无君也,墨氏兼爱〔二三〕,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杨、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着,是邪说诬民,充塞仁义也,仁义充塞,则率兽食人,人将相食也;吾为此惧,闲先王〔二四〕之道,距杨、墨,放淫辞,正人心,熄邪说,以承三圣者〔二五〕。予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二六〕”梁惠王复聘请之,以为上卿。
〔一〕 列女传母仪邹孟母篇:“孟子师事子思。”汉书艺文志:“ 孟子,子思弟子。”赵岐孟子题辞:“师事孔子之孙子思。”史记本传索隐引王劭说,以 “人”为衍字,亦以为受业子思之门,子思子( 郡斋读书志引)、孔丛子等书更载思、孟问答之辞,于是自韩愈、李翱以下,至毛奇龄四书剩言,皆以为学于子思,与应氏之言合。而史记本传以为受业子思之门人,今所传孟子外书则谓子思之子曰子上,轲尝学焉。今考自孔丘卒至齐宣王元年,凡百五十年,孔丘卒时,子思为丧主,计其时当已年长;孟轲游齐,在去梁之后,见梁惠王时,即呼之为叟,则其时孟轲已老,中间更不了百五十年,纵使子思、孟轲俱长寿,恐亦未得亲相授受,孟子自言“私淑诸人”,则亦后人所谓“门生门下见门生”之比耳。史迁之言,当得其实。故詹景凤詹氏性理小辨子思孟子考、谭贞默三经见圣编、梁玉绳史记志疑、周广业孟子四考、黄玉蟾孟子年谱、管同孟子年谱皆从之;应氏仍持“受业于子思 ”之说,盖亦未之思耳。
〔二〕 史记、列女传俱作“道既通 ”。
〔三〕 史记孟轲传:“道既通,游事齐宣王,宣王不能用。适梁,梁惠王不果所言,则见以为迂远而阔于事情。”
〔四〕 林春溥孟子列传纂、焦循孟子题辞正义引“舍”改作“合”。
〔五〕 孟子滕文公下:“陈代曰: ‘不见诸侯,宜若小然。今一见之,大则以王,小则以霸。且志曰:枉尺而直寻。宜若可为也。’”赵注:“ 枉尺直寻,欲使孟子屈己信道,故言‘宜若可为也’。 ”赵岐孟子题辞:“慕仲尼,周流忧世,遂以儒道游于诸侯,思济斯民,然由不肯枉尺直寻,时君咸谓之迂阔于事,终莫能听纳其说。”
〔六〕 梁玉绳史记志疑:“孟子游历,史先齐后梁,赵岐孟子注、风俗通穷通篇并同,古史从之,然年数不合,说在六国表,当从通鉴始游梁、继仕齐为是。通鉴盖据列女传母仪篇也。孙奕示儿编曰:‘ 七篇之书,以梁惠王冠首,以齐宣王之问继其后,则先后有序可见矣,故列传为难信。’ (朱子序说两存之)”案孟轲游宦,顾炎武日知录、阎若璩孟子生卒年月考、王懋竑白田草堂集、周广业孟子四考、曹之升孟子年谱、江永群经补义、任兆麟孟子考、林春溥孟子列传纂、陆宝泉孟子时事考征、蒋一鉴孟子章句考年、黄本骥孟子年谱、黄式三周季编略诸书,言之详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