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自兵民分而转输者始有仰屋之苦。故善为将者,兴屯以富兵;诸葛屯斜谷、司马屯淮南、姜维屯汉中、杜预屯襄阳,皆用以备敌。元之分地立法、太祖设卫安军,非无故也。今僻处海滨,安敢忘战!按镇分地,按地开荒;插竹为社、斩茅为屋,教生牛以犁。其火兵无贴田者,正丁出伍,火兵补之。三年定其上中下则,以立赋税。有警则荷戈以战,无警则负耒而耕。野无旷土、军有余粮,用此法也』。诸镇咸曰:『善』。即日贴分地方,督兵开垦。时成功用法过严,马信以为言;成功曰:『立国之初法贵严,俾后之守者自易治耳。子产治郑、孔明治蜀,用严乎、用宽乎』?信服其论。既闻迁界令下,成功叹曰:『使吾徇诸将意,不自断东征得一块土,英雄无用武之地矣。沿海幅员上下数万里,田庐邱墓无主,寡妇孤儿望哭天末,惟吾之故!以今当移我残民开辟东土,养精蓄锐,闭境息兵,待天下之清未晚也』!乃招漳、泉、惠、潮流民以辟污莱。制法律、定职官、兴学校、起池馆,以待故明宗室遗老之来归者。台湾之人是以大和。
是岁,明兵部尚书张煌言驻师福建之沙关。
煌言闻成功师抵澎湖,遣幕客罗子木以书责之;谓『军有寸进无尺退。今一入台,则将来两岛并不可守;是孤天下之望也』。不听。为诗刺之曰:『中原方逐鹿,何暇问虹梁』?曰:『围师原将略,墨守亦夷风』!曰:『只恐幼安肥遯老,杖藜皁帽亦徒然』!曰:『寄语避秦岛上客,衣冠黄、绮总堪疑』!成功一笑而亡失所;煌言顿足叹曰:『弃此十万生灵而争岛夷乎』!复以书亡失所;煌言顿足叹曰:『弃此十万生灵而争岛夷乎』!复以书招成功谓:『可乘机取闽南』!不见听。乃遗书故侍郎王忠孝、都御史沈佺期、徐孚远、监军曹从龙,劝其力挽成功。既闻滇中事急,再遣子木入台,苦口责之。成功以台湾初定,不能行。乃别遣职方郎吴鉏挟帛书入郧阳山中说十三家军,使之挠楚救滇。而十三家已衰敝不敢出,乃以孤军徘徊金、厦两岛之间。
我大清圣祖仁皇帝康熙元年(壬寅、一六六二)春正月乙亥朔。
臣鼒曰:自元年至二十二年癸亥,台湾郑氏犹称永历正朔。明统已亡,僭窃何数!削其号,「春秋」大一统之义也;录其事,「纲目」存唐天复、天佑之例也。变文起例,义有攸归。自兹以往,无事则岁时不具书何?「纪年」纪明事也,事不系于明者,例不书。
二月,明朱成功部将忠勇侯陈霸降于我大清。
霸,南安石井人;亦名豹。镇南澳十余年,与许龙、苏利数百战,粤人畏之如虎;性傲多怨。有谗之成功者,言豹通于我平南王尚可喜;成功命周全斌击之。豹集部将告曰:『此必有奸人反间,且奈何』?曰:『盍往辨之』!曰:『不及矣』!曰:『然则御之』?曰:『御之则情真矣。我从□公芝龙数十载,肝胆惟天可表;辨之弗能及、御之非本心,此藩主自坏长城,非我背恩也』!乃率众入广州降,朝命封为慕化伯。不数月,豹双目俱瞑。
三月丙戌(十三日),吴三桂以明桂王由榔还云南。
三桂居王于故都督府,严兵守之。明前户部尚书龚彝具酒肴进谒,守者不许;彝厉声曰:『此吾君也!君臣之义,南北皆同;拒我何为』?三桂许之入。设宴堂上,行朝礼毕,进酒;王痛哭不能饮。彝伏地哭,再劝王三釂;彝拜不止,触地死。王抚之,恸几绝。彝即孙可望之私人也;其死也,论者予之。
夏四月戊午(十五日),明桂王由榔殂于云南(考曰:「纪略」云戊午望日;诸书或云四月二十五日事)。
仁皇帝命恩免献俘;三桂辇王及太子出,以弓弦绞于市。太子时年十二,大骂曰:『黠贼,我朝何负于汝?我父子何仇于汝?乃至此邪』!是日大风霾,雷电交作,空中有二龙蜿蜓而逝,军民无不悲悼者;丛葬于滇城之北门外(宋光伯谨案:伯幼时闻先曾王母云:『吴三桂绞桂王于滇省篦子坡,天晦黑七日』。计时相隔不远,传言当不误也)。三桂之称兵反也,乃服明衣冠,恸哭拜之,称为「故君之陵寝」焉(考曰:见「四王合传」)。
臣鼒曰:「纪年」于福王由崧、桂王由榔之被执也,名之何?「春秋」诸侯失国名,所以为有国家者警也。唐王聿键之死于汀州也,何以不名?大其死社稷也。史称由榔丰颐伟干,貌似神宗。性恶繁华,不饮酒,无声色玩好;不甚学而喜闻讲论忠义事,两宫尽孝:盖亦隆平之令主也。身为俘虏,不自引决,鞠场亡身、灯檠化骨,求为安乐公而不可得,悲夫!
吴三桂归明太后马氏、后王氏于京师,道殂。
三桂遣麾下送明两宫归北京;行次黄茆驿,两宫推軨相望,彼此禁不得语,各以手示,同时扼吭死(考曰:「行在阳秋」云:『太后于王未死之前,不食数日崩。皇后、公主至北京,命礼部养赡别室』。「纪略」则云:『后与王子从王死,太后及余宫眷皆北去』。传闻互异。盖我朝虽有礼部养赡之旨,而两宫则皆道殂也。兹从「南疆绎史」「摭遗」「宫壶妃御列传」正之)。
明沅江总兵皮熊被执,谕降不屈;死之。
熊闻永历帝被执,走避水西绝粒七日,不死。吴三桂遣骑执至,背立不顺命。积十三日不食,始瘖;越日乃绝,戮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