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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小腆纪年-清-徐鼒-第95页

br>冬十月乙卯朔,我大清世祖章皇帝定鼎北京。
明铸弘光通宝钱(考曰:「南都甲乙纪」载于初三日丁巳)。
丙辰(初二日),明以郑芝龙为总兵官,镇守福建。
丁巳(初三日),明钱谦益疏颂马士英功,雪逆案冤。
谦益以定策异议自危,遂谄附马、阮自解。士英欲起用蔡奕琛、杨维垣,恐物论不容;以谦益人望也,属荐之。谦益乃阿士英指,疏列四事:曰严内治、定庙算、振纪纲、惜人才。其请定庙算也,有云:『先臣孙承宗言以文统武,极是弊端。臣观三十年来,文臣出镇专征,鲜不覆败;其绰有成算、克奏肤功者,承宗之后,马士英一人耳。先帝以楚事付左良玉,而旧疆恢复;以闽事付郑芝龙,而岭海无虞:此专任武将之明效也』。其请惜人才也,一曰资干济:『今天下非才乏也,分门户、竞爱憎、修恩怨,即其胸中了然,如喑者之不能言、魔者之不能寐,有物以限之也。令人才当摧残剥落之秋,以真心爱惜、以公心搜访,庶可共济时艰。臣所知者:有英颖特达如蔡奕琛、冯元扬及某某者,谋国任事,急病攘夷之选也;有老成典型如唐世济、范凤翼、邹之麟及某某者,端委庙堂,疏秽镇浮之选也;有公望着闻者,词臣余煌、道臣陈洪谧之流也;有沦落可惜者,科臣陶宗道、杨兆升及某某之流也』。二曰雪冤滞:『钦定逆案诸臣,未免轩轾有心、上下在手。陛下既以赞导无据,拔阮大铖而用之矣;若虞廷陛、杨维垣、虞大复、吴孔嘉、周昌晋,乞下部详察录用,许其自新,亦涣群破党之一端也』。又云:『蔡奕琛曾以复社抗疏攻臣,臣心知其误,固已释然置之矣。天下多事,将伯助予;中流遇风,吴、越相济。果有嫌隙,固当先国家之急而后私仇;况臣本无仇于奕琛乎!臣亲见门户诸臣植党营私,断送社稷、断送君父;何忍复师其故智!且他日独不思见先帝于九原乎?逆案之贾继春、阮大铖者,皆慷慨魁垒男子也』。疏数千言,烦猥不尽录,大旨在颂马士英功,雪逆案诸臣冤。而奕琛见中有魁垒男子语,则不喜;扬言于朝曰:『我自宜录用,何藉某之荐牍诮我』?闻者笑之(考曰:蔡奕琛,德清人,万历丙辰进士,崇祯时官侍郎,坐薛国观党败)。
臣鼒曰:特书何?罪谦益之无耻也。谦益谬附东林,以为名高;既以患得患失之心为倒行逆施之举,势利熏心,廉耻道丧。盖自汉、唐以来,文人之晚节莫盖无如谦益之甚者。纯庙斥毁其书,谓不足齿于人类;盖以为有文无行者戒哉!
献贼陷明卭州,川南道胡恒、知州徐孔徒死之。
恒,竟陵人,官川南道,驻节卭州。贼至,恒命幕客汪光翰出调兵来援;未至而城陷。恒与其子之骅战死,妻樊氏、妾成氏、冯氏、之骅妾周氏、仆京儿、弩来、婢女二人俱从死;惟之骅妻朱氏及幼子峨生得脱。孔徒,江西人;贼欲生降之,不屈死。时贼屯兵文笔山,驱士女登城环守,彻夜鸣钲;假寐者立斩。日未曛,即不许举火;觇有灯光及耳语者收之,左右数十家皆坐。
献贼陷明蒲江,知县朱蕴罗死之。
蕴罗,江夏举人。城陷,巷战被执,全家俱死。
明卭州举人刘道贞起兵拒献贼,战于雅州小关山,大破之。
道贞字墨仙,天启辛酉(一六二一)举人。贼陷卭,道贞走沈黎,与指挥使曹勋合谋起兵。贼至雅州,道贞及勋拒战于小关山,大破其众,斩千余级。自是严道以南,不被寇害。
戊午(初四日),明锦衣卫捕得行贿于李沾者,诏勿问(考曰:本「南都甲乙纪」)。
锦衣冯可宗捕得江阴人行贿于李沾者,士英为之请于王,诏勿问。时士英比周群小,贿赂公行,门下僧利根为次馈献之高下。沾尝进玉带,虑士英不之重,属利根称为至宝;士英遂以进于王,王每服以御朝(考曰:本「续幸存录」)。故辅周延儒子奕封乞恩免赃;有举人汪庶者与延儒弟正仪联姻,士英微时尝贷于徽商汪曙而不应,心衔之,以曙与庶同音,乃拟旨于汪曙名下追赃,免奕封所坐六万之半而坐曙赃六万。时王禁朝臣宴会,而士英、大铖与群小每夕醵饮为常。
徐鼒曰:特书何?罪士英之无忌也。
己未(初五日),明以降贼臣张缙彦总督北直、山西、河南、河北军务,给事中利瓦伊樾疏纠之;不报。
缙彦,前以兵部尚书污伪职,贼败西行。缙彦至太原,偕降贼陈永福之部将大同张一方、怀庆蔡元吉脱身走丰峪山,着黄冠走盘驼,炙人肝而食。八月之五日,擒府县伪官于新乡,伪都尉黄某追袭,一方伏林中射杀之,乃俱南还(考曰:本「北略」「附记」)。缙彦乃更诈言集义勇,收复列城。大学士王铎荐之,士英纳其贿,授原官,总督北直、山西、河南、北军务,便宜行事。维樾劾之曰:『缙彦闇曶失机,寸斩莫赎;逆贼入宫,青衣侯点。总督何官?顾畀贼臣,胡刑赏倒乱如此地』!不报(考曰:崇祯时,江浦知县李继樾擒斩贼谍,追贼鏖战,论功升赏。弘光时,继樾升科道:江浦人刘肇名述之甚详。继樾其维樾之讹欤?抑本两人也?附志之)。
庚申(初六日),明太子太保、文渊阁大学士高弘图罢。
弘图四疏乞归,允之。弘图家本素封,乱后无存,挈一幼子寓苏州之僧寺;久之,入浙居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