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弈者有意於争,而旁观者无心故也。若人主常静而无心,天下其孰能欺之?汉景帝即位之初,用黾错更易法令,黜削诸侯,遂成七国之变。景帝往来两宫,寒心者数月,终身不敢复言兵。武帝即位未几,遂欲用兵,鞭达四夷,兵连祸结三十馀年,然后下哀痛诏,封宰相为富民侯。臣以此知古者英睿之君,勇於立事,未有不悔者也。景帝之悔速,故变而复安;武帝之悔迟,故几至於乱。虽迟速安危小异,然比之常静无心,终始不悔如孝文帝者,不可同年而语矣!今陛下圣智绝人,春秋鼎盛,臣愿虚心循理,一切未有所为,默观庶事之利害,与并臣之邪正,以三年为期,俟得利害之真,邪正之实,然后应物而作,使既作之后,天下无恨,陛下亦无悔。上下同享太平之利,则虽尽南山之竹,不足以纪圣功,兼三宗之寿,不足以报圣德。由此观之,陛下之有为,惟忧太早,不患稍迟,亦已明矣。臣又闻为政如用药方,今天下虽未大治,实无大病。古人云‘有病不治,常得中医’。虽未能尽除小疾,然贤於误服恶药,觊万一之利,而得不救之祸者远矣!臣恐急进好利之臣,辄进此说,敢望陛下深信古语,且守中医安稳万全之策,勿为恶药所误,实社稷宗庙之利,天下幸甚!”窃以此疏证之,盖知定州在九月,非六月也。且有不令上殿面辞之指挥,《纪事》不载。至六月二十六日,恐即因九月二十六日,误“九”字为“六”字。若六月已有知定州之命,此疏不应有“新知”字也。又《长编》原书及注中所引“读《礼》、《书》,论汉、唐正史状”,其文未列,未知是否杨氏仲良削去,抑或李氏《长编》本未取其文。今据《东坡集》中所载并附录於此。《东坡集·申省读汉唐正史状》云:元祐八年八月十九日,端明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左朝奉郎、守礼部尚书苏轼,同顾临、赵彦若状申:“昨准内降宰臣吕大防劄子奏,臣每旬获侍经筵,窃见进读《五朝宝训》,将欲了毕,自来多用前代正史进读。窃谓其间有不足上烦圣览者,欲乞指挥读讲官同将汉、唐正史内可以进读事迹钞节成篇,遇读日进呈敷演,庶裨圣治。取进止。奉御宝批依奏。右轼等今已钞节缮写,稍成卷帙,於将来开讲日进读,即未审与《五朝宝训》并进,为复间日一读。谨申尚书省,伏候敕旨。”)
5、癸卯,翰林学士兼侍读范祖禹上言:“臣伏以天下不幸,太皇太后登遐,陛下号慕哀毁,孝性天至,在廷闻者无不摧陨。今将总揽庶政,延见群臣,四方之民,倾耳而听,拭目而视。此乃宋室隆替之本,安危社稷之基,天下治乱之端,生民休戚之始,君子小人消长进退之际,天命人心去就离合之时也。呜呼!可不慎哉!(案:《范太史集》此下有云:臣等久备讲读,职在论思,首献言以助万一。陛下宜先诚意正心,推广圣孝,发为德音,行为仁政,以慰天下生民之望,此在陛下加意而已,非难致也。愿陛下循其本而行之,则其末可以无难。昔周公以成王幼弱,故位冢宰,治天下七年,制礼作乐,以致太平,其功德至隆。周公既没,成王追念周公之勋劳,赐鲁以天子礼乐,使世世祀周公,以为非此不足以称周公之德也。成王所以报周公如此,故天下莫不归心。汉大将军霍光,尊立宣帝,霍光既没,亦葬以天子之礼;帝始亲政事,又思报大将军功德。夫周公、霍光皆人臣也,有非常之功,故成王、宣帝皆报以非常之礼。而况太皇太后,英宗之配,神宗之母,陛下之祖母,有大功於宗庙社稷,有大德於亿兆人民,於陛下之恩,与天地无极,岂人臣之比哉!然则今陛下所宜先者,莫如报太皇太后之德也。自仁宗以来,三后临朝,皆有大功。章献明肃之於仁宗,慈圣光献之於英宗,鞠养扶持,勤劳艰难,亦未得如太皇太后之於陛下也。元丰之末,神宗寝疾病,不能出号令,陛下年始十岁,太皇太后内定大策,拥立陛下,储位遂定。陛下之有天下,乃得之於太皇太后也。听政之初,诏令所下,百姓无不欢欣鼓舞。自古母后,多私外家,惟太皇太后未尝毫朆假借族人。不惟族人而已,徐王、魏王皆亲子也,以朝廷之故,疏远隔绝。魏王病既殁,然后一往;太皇太后疾已革,然后徐王得入。进退群臣,必随天下之望,不以己意为喜怨赏罚,故至公无私之德,虽匹夫匹妇之口,亦能道之。临朝九年,未尝少自娱乐,焦劳刻苦,以念生民,所以如此者,岂有他哉?凡为赵氏社稷,宋室宗庙,专心一意,保佑陛下也,故身当其劳苦,使陛下享其安逸。昔章献明肃时,亲党多侥幸滥恩,仁宗既亲万机,不免釐革,故小人不能无怨。今太皇太后临朝以来,左右请求,一切拒绝,内外肃然,盖以朝廷不可无纪纲,故身当其怨而使陛下坐收肃清之功。陛下如欲报太皇太后之德,莫若循其法度而守之。祖宗以来,惟以德泽结百姓之心,欲四海安静无事。仁宗行之四十二年,天下至今思之,恭惟太皇太后之政事,乃仁宗之政事也。然仁宗皇帝圣性宽裕,不忍拒人,内降滥恩,其后比比而有,惟太皇太后严正至静,不可干犯,故能斥逐奸邪,裁抑侥幸,九年如一。故虽德泽深厚,结於百姓,而小人怨者不少矣。)
今必有小人进言曰:‘太皇太后不当改先帝之政,逐先帝之臣。’此乃离间之言,不可不察也。当陛下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