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仍以敕书及经佛,引其入船视之。彼乃往与长琦王言之,又不欲受敕;欲迎予上岸,又以礼仪不辨,难以交接;且以湛微在船,不便安放。议三、四日,不决。其通事七人,有习闽、习直浙,又有习知山东、北京者。一姓陈父子,皆富而修整;一姓高、一姓柯,又两姓林,皆非贫寠人也。其相见,无礼文;最恭敬,一盘膝低首而已。予时若藏敕、改官为商,则几万金可易。念朝廷御藏,非以易银;大事不成,不宜作此苟且:决计护经西归,遂于一十日开船。二十八日,复为大风飘至南田,收阮进营。进尚欲留经,予极力开谕,得复还普陀。
湛微,江西僧也;向曾过日本。日本最敬僧,其在长琦岛有三大寺:一曰南京寺,居中国北僧;一曰福州寺。居南僧——以闽人多也;一曰日本寺,皆本国僧居之。南京寺住持如定,本南京商也;恋倭妓,为毒腐,去其阳,遂出家于彼。能诗善书,国人重之。湛征往,拜其位下,实不逮如定。久之,思自见其长,复至一岛名朦泉者,居焉。朦泉皆倭所居,无唐人往来;故其诗与字,莫有辨其美丑。每题咏后,必款云「金狮子尊者」。其字流播,遂及京尹大将军所。大将军者,操国王之权。其国之共主曰京王,大抵拥虚位,居宫室之内,日惟饮食嬉游而已。大将军则如莽、操之流;当时关白,即居其位者也。其三十六国王,如诸侯之职,总听命于大将军。故予称书启,皆先通大将军而后京王,称曰「殿檨」;后亦不能达。据通事所述,则云湛微字既为大将军所见有「金狮子尊者」,乃大惊;恐其为西洋来者;急令人往长琦查之。长琦不知湛微所为,无以应。大将军查益急,乃于朦泉得其状;众几不免大将军刑夹,勒状以闻而逐之过海。
日本法,不杀大唐僧;有犯,止逐之,但不得再往。若再往,则满船人尽戮;予仅以官长获免。而湛微者,亦小人行险之尤;事既不济,自知无生理,二十二日过五岛,跃入海中,予命舟人救之归营。阮进必欲杀之,予力劝;乃载往荒岛,不知生死。原其意,欲乘乞兵之举,送御藏至彼,可赎前罪;且更借护经之名,或遂托身于彼也。糜千金之费,竭往来之烦,兵不可得,几丧其身;为湛微者,亦险矣哉!
始有西洋人为天主教者入日本,其俗信之。其教男女群居,各授以秘术;人各自持,虽母子、夫妇不相泄。一入其教,死生患难不易。故教主遂肆其奸术,纠众作乱,其国大扰。大将军大发兵剿之,教人败,悉驱其船于岛口外之陈家河焚之;生埋于土者,亦不计其数。于是,痛绝西洋人往来。惟恐其教潜起,设法严禁;凡外国人往者,于通衢置一铜板,刻天主形于上,使必践踏而过。搜简衣囊中有一西洋物者,即一钱之细,必满船尽杀以示威。故湛微一「狮子」号,遂举国骇焉。
此书题「黑甜老人张麟白撰」。查鲁诸臣,未有张麟白;阅至日本乞师一节,始知徐孚远所作——隐姓名以行于世者也。
台湾关系文献集零三
皇明□□乐斋郑公暨妣郭氏志铭
皇明石井郑氏祖坟志铭
郑氏祔葬祖父墓志铭
皇明□□乐斋郑公暨妣郭氏志铭
乐斋公,经七世祖也;暨妣郭氏葬在南邑康店柑榄山之原,坐巳向亥。长玄伯祖悦斋公祔于左、三玄伯祖妣王氏祔于右,玄祖于野公暨祖妣许氏、玄叔祖深江公暨妣郭氏俱祔葬于前。五传而生大父;大父以翊戴进爵平国公,世称人杰者咸羡□□。
及胡氛横炽,福京不守,先王悲神州陆沈,首兴义举;驻□两岛,矢志恢复。旌旗所指,虏酋授首。丁酉岁,丑虏智穷力竭,遂倡发冢之谋。无何而〔先〕王宾天,经嗣守东宁,以图大举,不得省视者几二十年。岁甲寅,经统大师底定泉、漳,始知〔于野〕公暨深江公四柩已被发去。惟乐〔斋公〕暨妣郭氏及悦斋公、三玄伯祖妣王氏存焉。呜呼!为国效忠而使先人骸骨不获享抔土之安,孙子罪重,终天莫赎!然为朝廷举义,国尔忘家,大义所关,不得不如是者;想先人亦含笑九泉而无憾也。于是命官克日就其坟而封之,用是□识。
永历岁次乙卯孟夏榖旦,玄孙经撰勒。
皇明石井郑氏祖坟志铭
于野公暨妣许氏,经之六世祖也。与叔祖深江公为伯仲,暨叔祖妣郭氏俱祔葬康店大墓;五世祖西庭公谭氏妈原葬于陈厝乡,四世祖象庭公葬南安三十三都金坑山,祖妣徐氏原葬大觉:累受皇恩,迭加诰赠。
岁丙申,逆臣黄梧据澄谋叛,既背恩而事虏,为人所不敢为:复虑奴虏之未信,遂忍人所不可忍,倡发掘坟以结虏欢。至戊戌年,协理五军陈尧策厚赂狱人,计脱八骸;时疑信参半,姑浅寄思明。无何而先王宾天,经嗣位东宁,叛臣之辜竟未获诛!至甲寅岁,胡运告终,经亲帅大师克复闽、粤。窃以举大事者,当收拾人心、笼络英杰;若光复伊始而骤报私雠,恐非所以激劝天下士也。故于逆臣之子芳度,姑置度外。但多行不义者必自毙,天迷其衷,乃密诱粤虏犯我封疆;斯时也,天地不容、神人共愤,兴师致讨而父子授首。夫效忠于国,而先人之仇迟二十载始伏其辜,孝思之谴,终天奚赎!然芳度父子始终翼虏,及今剪灭,庶几奴虏绝南向之望,犁庭扫穴之勋得自兹而建;移孝作忠,将于是在:想先人亦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