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则俄人有例可援,中国无辞可措;以俄兵取高丽如汤沃雪,而其势与关东日逼,非徒唇齿之患,实为心腹之忧,祸延于朝鲜而中国之边事更亟矣!
自道、咸以来,中国为西人所侮,屡为城下之盟;所定条约,挟制欺凌,大都出地球公法之外。惟日本、巴西等国定约在无事之时,亦值中国稍明外事曾国藩主之于前、李鸿章争之于后,始将「均沾」一条驳去;既藉此以为嚆矢,未尝不思乘机伺便,由弱国以及强国,潜移默转于无形也。今日本首决藩篱,巴西诸国必且圜视而起,中国将何应之?势蔓于巴西诸国,而中国之财力更竭矣!
就日本近况而论,政府萨、长二党不和;民党又倡国会之议,以与政府相抗,广张匿名揭帖,欲伺外衅而动。其君臣惴惴,朝不谋夕:内事之乱如此。通国经制之兵纔数万人,分布六镇,数益单薄;以之弹压乱萌,尚且不足:兵力之绌如此。比年借民债三千余万圆、借英债二千余万圆,近又以关税、铁路抵借洋债三百万圆不能骤得:财力之匮又如此。结之,不足以助我御俄;绝之,亦不足以助俄攻我。若我中国大势,内政清明、将相辑睦与倭霄壤,固不待言。即论兵力、财力,以之拒俄,或当全力支拄;以之拒倭,实为恢恢有余。现因俄事筹防,南、北洋征军调将所费不赀;既欲与俄乘便转圜,即可留以为防倭之用:是我失诸俄而犹得诸倭也。虽目下铁舰冲船尚未购齐、水师未成、沙线未习,犹未能张皇六师以规复琉球,为取威定霸之举;而我不能往,寇亦不敢来。莫如暂用羁縻推宕之法待。去年以此法待我矣,今我不急与议,彼又何辞!而我则专意俄事,俟定约后,拥未撤之防兵、将待成之战舰先声后实,与倭相持。如倭人度德量力,愿复琉球守旧约,是不战而屈人也;如其不应,则闭关绝市以困之。倭商以海鲜为大宗,专售中国,岁食其利;若中国禁其互市,势必坐困。华商在东亦停贸易,则彼榷税顿绌、纸钞不销,且虑华商蜂聚煽变,内顾不暇,必急求成。如此犹不应,则仗义进讨以创之。三、五年后,我兵益精、我器益备,以恢复琉球为名宣示中外;沿海各镇分路并进,抵隙攻瑕,师数出而倭必举:此中国自强之权舆,而洋务转捩之关键也。
不然,案一结,则琉球之宗社斩矣;约一改,则中国之堤防溃矣!俄以一伊犁饵吾改约,日本又以一荒岛饵吾改约;是我结倭驩以防俄而重受其绐,倭乘俄衅挟我而坐享其利也。一月之内,既辱于北、复蹙于东,国势何以支、国威何以振!臣所由拊膺扼腕而不能不痛切上陈者也。伏乞一面饬下总理衙门与日本使臣暂缓定议,一面将臣疏密寄李鸿章、左宗棠等详议以闻。是否有当?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谨奏。
光绪六年九月二十六日。
张之洞奏请防台湾片(十月初一日)
再,日本若有违言,南北海防他无足虑,北洋兵力尚厚,不能攻也;上海洋商所萃,彼不能包各国之利息,不敢扰也。所防者,惟台湾为急。夫议台防者已五、六年矣,而毫无效者,不得人故也。闽省兵既不练,将材又少。窃闻甘肃军营差委候补道刘璈,曩在左宗棠军中,才识雄毅,兼有权略;前官浙西,治行第〔一〕。曾随沈葆桢渡台办理倭案;闻其平居私议,自谓恶寒喜热,若有事台湾,概然愿以身任。又广东潮州镇总兵方耀,智勇沉深;身经百战,声威赫然。台湾距潮甚近,其地商贾半系潮人;若令带所部潮勇数营前往,风土尤为相习。窃思若得此文武两人,责以台务、畀以重权,必能左提右挈,辟士阜财、怃番捍敌,为八闽之藩卫。盖台湾瘴热,任此者不惟择其才,又必服习水土,不致疾病者;该两员尤为相宜。两人材器,敢请询之浙、粤两省官吏士民,决无异词。朝廷如以为可用,即当先其所急,不得任听督、抚扣留。夫日本灭球,乃垂涎台湾之渐;为保台湾计、为保闽省计,此亦不可缓者也。惟望宸断,早为决计施行!是否有当?伏祈皇太后、皇上圣鉴。谨奏。
军机处寄直隶总督李鸿章上谕(十月初四日)
军机大臣密寄大学士直隶总督一等肃毅伯李:
光绪六年十月初四日奉上谕:『前据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议结琉球」一案、又据右庶子陈宝琛奏「球案不宜遽结、旧约不宜轻改」,当经惇亲王等酌议宜照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所奏办理,业经允准。旋据左庶子张之洞奏「日本商务可允、球案宜缓」,复经惇亲王等议以「日本与俄深相邀结,又与福建、江、浙最近,今若更动已成之局,未必甘心。且恐各国从而构煽,卒至仍归前说;或并二岛而弃之,益为所轻」等语。所议自为揆时度势,联络邦交起见。惟事关中外交涉,不可不慎之又慎。李鸿章系原议条约之人,于日本情事素所深悉;着该督统筹全局,将此事应否照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原奏办理?并此外有无善全之策?切实指陈,迅速具奏。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折片各一件、单三件,陈宝琛、张之洞折各一件,均着抄给阅看。刘铭传前经赏假两个月,本日已有旨令裕禄传知该提督不必拘定假期,迅速来京矣。将此由五百里密谕知之。钦此』。遵旨寄信前来。
直隶总督李鸿章覆奏球案宜缓允折(十月初九日)
钦差大臣大学士、直隶总督一等伯臣李鸿章跪奏:为日本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