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髙谈异论有以激之也孔孟之论未尝异也而天下卒无有及者茍天下果无有及者则尚安以求异为哉
荆公曰杨墨之道未尝不称尧舜也未尝皆不合于尧舜也然而孟子之所以疾之若是其至者葢其言出入于道而已矣荀卿之书备仁义忠信之道具礼乐刑政之纪上祖尧舜下法周孔岂不美哉然后世之名遂配孟子则非所宜矣夫尧舜周孔之道亦孟子之道也孟子之道亦尧舜周孔之道也荀卿能知尧舜周孔之道而乃以孟子杂于杨朱墨翟之间则何知彼而愚于此乎昔墨子之徒亦誉尧舜而非桀纣岂不至当哉然礼乐者尧舜之所尚也乃欲非而弃之然则徒能尊其空名尔乌能知其所以尧舜乎荀卿之尊尧舜周孔亦诚知所尊矣然孟子者尧舜周孔之徒也乃以杂于杨朱墨翟而并非之是岂异于誉尧舜而非礼乐者耶昔者圣贤之著书也将以昭道徳于天下而揭教化于后世尔岂可以托尊圣贤之空名而信其邪谬之说哉今有人于此杀其兄弟戮其子孙而能尽人子之道以事其父母则是岂得为孝人邪荀卿之尊尧舜周孔而非孟子则亦近乎是矣昔告子以为性犹杞栁也义犹桮桊也孟子曰率天下之人而祸仁义者必子之言矣夫杞栁之为桮桊是戕其性而后可以为也葢孟子以谓人之为义非戕其性而后可为故以告子之言为祸仁义矣荀卿以为人之性恶则岂非所谓祸仁义者哉【云云】
孟扬荀
昌黎曰始吾读孟轲书然后知孔子之道尊圣人之道易行王易王覇易覇也以为孔子之徒没尊圣人者孟氏而已晩得扬雄书益尊信孟氏因雄书而孟氏益尊则雄者亦圣人之徒欤圣人之道不传于世周之衰好事者各以其说干时君纷纷籍籍相乱六经与百家之说错杂然老师大儒犹在火于秦黄老于汉其存而醇者孟轲氏而止耳扬雄氏而止耳及得荀氏书于是又知有荀氏者也考其辞时若不醇要其归与孔子异者鲜矣抑犹在轲雄之间乎孔子删诗书笔削春秋合于道者着之杂于道者黜之故诗书春秋无疵余欲削荀氏之不合者附于圣人之籍亦孔子之志欤孟氏醇乎醇者也荀与扬大醇而小疵
孟扬荀言性
樊川曰孟子言人性善荀子言人性恶扬子言人性善恶混曰喜曰哀曰惧曰恶曰欲曰爱曰怒夫七者情也情出于性也夫七情中爱怒二者生而自能是二者性之根恶之端也乳儿见乳必拏求不得即啼是爱与怒与儿俱生也夫岂知其五者焉既壮而五者随而生焉或有或亡或厚或薄至于爱恶曾不须臾与乳儿相杂而至于壮也君子之性爱怒淡然不出于道中人可以上下者有爱拘于礼有怒惧于法世有礼法其有踰者不敢恣其情世无礼法亦随而炽焉至于小人虽有礼法而不能制爱则求之不得即怒怒则乱故曰爱怒者性之本恶之端与乳儿俱生相随而至于壮也凡言情性言善者多引舜禹言不善者多引丹朱商均夫舜禹二君子生人以来如二君子者凡有几人不可引以为喻丹朱商均为尧舜子夫生于尧舜之世被其化皆为善人况生于其室亲为父子蒸不能润灼不能热是其恶与尧舜之善等耳天止一日月耳言光明者岂可引以为喻人之品类可与上下者众可与上下之性爱怒居多爱怒者恶之端也荀言人之性恶比于二子荀得多矣昌黎曰性也者与生俱生也情也者接于物而生也性之品有三而其所以为性者五情之品有三而其所以为情者七曰何也曰性之品有上中下三上焉者善焉而已矣中焉者可导而上下也下焉者恶焉而已矣其所以为性者五曰仁曰礼曰信曰义曰智上焉者之于五也主于一而行于四中焉者之于五也一不少有焉则少反焉其于四也混下焉者之于五也反于一而悖于四性之于情视其品情之品有上中下三其所以为情者七曰喜曰怒曰哀曰惧曰爱曰恶曰欲上焉者之于七也动而处其中中焉者之于七也有所甚有所亡然而求合其中者也下焉者之于七也亡与甚直情而行者也情之于性视其品孟子之言性曰人之性善荀子之言性曰人之性恶扬子之言性曰人之性善恶混夫始善而进恶与始恶而进善与始也混而今也善恶皆举其中而遗其上下者也得其一而失其二者也叔鱼之生也其母视之知其必以贿死扬食我之生也叔向之母闻其号也知其必灭宗越椒之生也子文以为大戚知若敖氏之鬼不食也人之性果善乎后稷之生也其母无灾其始匍匐也则岐岐然嶷嶷然文王之在母也母不忧既生也傅不勤既学也师不烦人之性果恶乎尧之朱舜之均文王之管蔡习非不善也而卒为奸瞽瞍之舜鲧之禹习非不恶也而卒为圣人之性善恶果混乎故曰三子之言性也举其中而遗其上下者也得其一而失其二者也曰然则性之上下者其终不可移乎曰上之性就学而愈明下之性畏威而寡罪是故上者可教而下者可制也其品则孔子所谓不移也曰今之言性者异于此何也曰今之言者杂佛老而言也杂佛老而言也者奚言而不异
东坡曰昔之为性论者多矣而不能定于一始孟子以为善而荀子以为恶扬子以为善恶混而韩愈者又取夫三子之说而折之以孔子之论离性以为三品曰中人可以上下而上智与下愚不移以为三子皆出乎其中而遗其上下而天下之所是者于愈之说多焉嗟乎是未知乎所谓性者而以夫才者言之夫性与才相近而不同其别不啻若白黑之异也圣人之所与小人共之而皆不能迯焉是真所谓性也而其才固将有所不同今夫水得土而后生雨露风气之所养畅然而遂茂者是木之所同也性也而至于坚者为毂柔者为轮大者为楹小者为桷桷之不可以为楹轮之不可以为毂是岂其性之罪耶天下之言性者皆杂乎才而言之是以纷纷而不能一也孔子之所谓中人可上下而智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