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六年,规模宏远,经画周备。后此日本治绩,率袭其旧而光大之耳。鸡笼至新竹间铁路二百二十余里,即壮肃旧物。其它新辟容辀之道,尚数百里。鸡笼、沪尾、澎湖诸炮台,皆壮肃手建。台北省城,亦壮肃所营;今毁矣,犹留四门以为饰。景福门,即其一也;余频过其下。
幽寻殊未已,言访北投泉;大壑阴阴转,清流曲曲传(按:「诗荟」此两句作「曲路阴回壑,清流碧喷烟」)。玉(按:「诗荟」误「上」)膏温弱荇,溪色澹霏烟。苦忆华清梦,无憀闭合眠(按:「诗荟」此两句作「苦忆汤山渌,明陵在眼前」)。
北投山,距台北府治二十里;有温泉,景殊幽邃。沿溪数里,喷烟若霏雾。温流中,水藻、游鱼生焉(按:「诗荟」无「温流中,水藻、游鱼生焉」句)。
荡荡台中府,当年第一州;桑麻随地有,城郭入天浮。江晚鱼龙寂,霜飞草木秋。斜阳残堞在,莫上大墩头!
刘壮肃本拟建台中为省治,筑城工未蒇而去任。今城亦毁,移城门一角于大墩头公园。
晓破千峰雾,迢迢爆竹声;重为万里客,又过一清明。舍馆传新火,儿童报晚晴(按:「诗荟」作「家山界晚晴」)。故山路几许(按:此句「诗荟」作「坟墓路几许」),南望涕纵横!
清明日,客务峰庄之莱园。
台南南郭路,胜迹郑王祠;肃肃海天晚,沉沉故国悲;檐花驯鸟雀,壁影护龙螭。落日怀名世,回风欲满旗!
郑延平王祠,在台南府南门外(按:「诗荟」「外」作「内」);日人改称「开山神社」。
三百年前事,重重入眼明;天开一柱观,月照受降城。胡虏到今日,儿童识大名。孰非轩、顼裔,哀此乞廛氓!
赤嵌城,俗称王城,在安平之海隅;荷兰人所筑也。据旧志:方、广二百七十六丈,高三丈有奇。郑延平克荷兰,受降于此;今圮矣。受降时仪式,日本人犹传以图画;吾曾见之按「诗荟」无据旧志方、广、高语)!
五妃从死地,竹泪满南州;铜辇成千古,冬青共一丘(按:此句「诗荟」作「天香聚一丘」)。佩环青冢月,兰芷渚宫秋。愁绝思公子,灵旗肯少留(按:后四句「诗荟」作「遗民占庙食,秀骨补天愁。远望煤山树,棠花不尽秋」)!
明隆武时,以宁靖王朱术桂督郑成功军。永历十八年,王遂入居台,郑氏事以王礼。克塽降,王佩印绶殉国,五妃王氏、袁氏、荷姑、梅姑、秀姊从死。台人既葬王于竹沪之元妃旧园,复在台南府南门外之桂子山合葬五妃,即地建庙焉(按:「诗荟」后段稍有出入)。
鹿耳山形壮,鲲身海气麤;重关常北向,众水总南趋。事去劳精卫,年深失湛卢(按:「诗荟」误「庐」)。东风最无赖,绿到海桑无?
七鲲身及鹿耳门,皆台湾八景之一,观涛称奇极。郑延平进取时,荷兰人沈舟塞鹿耳;一夜水骤涨,郑军飞渡,荷人诧为从天而下也。
曾闻民主国,奄忽落人间;即事真如戏,呼天亦苦艰。薜萝哀楚鬼,禾黍泣殷顽!暗记留蚕纸,愁来一洗颜。
故老有以台湾为民主国之钞币及邮政局券相赠者。
西北涛头起,故人曾独来;徙薪谋议苦,横海壮心摧。碧血随(按:「诗荟」作「垂」)青史,名山托古哀。欲寻旧綦迹,溽雨长莓苔(按:「诗荟」此两句作「履綦寻后死,溽雨泣莓苔」)。
死友谭壮飞于甲午前后曾两渡台,欲有所建树;不得志而归。其所著「仁学」,初题曰「台湾人所著书」(按:「诗荟」「书」作「者」)。
闻道平蛮使,追逋竟未休;网张隘勇线,器漆社番头。弱肉宜强食,谁怜祇自尤(按:「诗荟」作「由」)!物情如可翫,不独惜蒙鸠。
日人顷方锐意犁扫生番,广张所谓「隘勇线」者,蹙之于丛菁中;战略与名称,皆袭刘壮肃之旧也。今殆廓清无孑遗矣。吾游博物馆,见药渍生番头累累然。
暂掩新亭泪,相倾北海尊;春归万梅岭,地辟一莱园。鱼鸟忘宾主,杉松长子孙;不逢催课吏,或恐是桃源!
莱园在雾峰之麓万梅崦下,逸民林献堂所筑,以颐养重闱者;极山水林木之胜。余兹行,献堂实先后之;连舆接席,备极挚渥,馆余于莱园者旬日,为遍题池馆而去。献堂为刚愍公从子,与诸昆并好学能文,使人生「故家乔木」之感也。
零落中州集,苍茫野史亭;看花成圹埌(按:「诗荟」误「泄」),耽酒得沈冥。一梦风吹海,无言月过庭。只愁弦绝处,俛仰失湘灵!
沧桑后,遗老侘傺无所适,相率以诗自晦。所至有诗社,莱园吟社之外,汐社、栎社、竹社、南社等,其最着也(按:「诗荟」无「汐社」,又「竹社」作「瀛社」)。
惨绿相思树,殷红踯躅花;能消几风雨,取次送年华。北首天将压,南来日又斜;金仙行处断(按:「诗荟」「金仙」作「铜仙」),铅泪满天涯!
猩猩木
处处猩猩花欲然,烂(按:「诗荟」作「烟」)霞烘出艳阳天;人间能得几红泪,留取家山染杜鹃?
相思树
终日思君君不知,长门买赋更无期(按:「诗荟」作「一边心事岂相思」);山山绿遍相思树,正是江南草长时(按:「诗荟」作「长愿君心化树枝」)。
台湾竹枝词
晚凉步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