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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东廓邹先生文集-明-邹守益-第82页

私意客气不胜其沤灭之病,则又愀然以惧。不识子明将何以对治之也。
春来与同志聚处崇福寺中,见得吾辈之病亦有二种。有自志来者,有自工夫来者。致良知之志,直下洁净,不容一毫染著,此工夫之病,非志之罪。欲致良知而沾带一二分世味,不肯洁净,则其不洁净得乃志之病,非工夫之罪。病在工夫,则一加警惕,便可融化。病自志来,则不免容隐,须洗心改图,方可以入尧舜之道。所望同志诸君,各察其病,各用其方,大家神辉皓皓,无失本体,则千里之至祝也。世间美质亦自不少,然不文之以礼乐,则好直好刚,皆不免于蔽,而知与不欲,终不得为成人。文之以礼乐者,中和而已矣。周子所谓易恶至中,即圣门之好学也。由喭师辟,终是未融化,与屡空之回毕竟殊科。已与如之三友反复切磋,愿与吾子明同勉之。菊坡遗稿,尚未得暇。方构书舍,灯下布复。时因便风惠示新功。
答余汝定
同志聚处,方以为乐。岁晏别去,未尝不怀念也。远厪惠问,具见雅志。圣学不明,被举业埋没多少毫俊,将六经明训以发策决科,荣身肥家,恬然相安之,非吾汝定之爱其身也,焉能憣然改图乎?然憣然改图,亦不外于举业而得之。何者?举业之所习,皆六经明训,同是尧舜,同非桀纣。果能行其所是,去其所非,则言行相顾,可以入于慥慥君子矣。知是知非便是良知,行是去非便是致良知。良知之不致,正以出入于公私、纷扰于利欲也。故向所讲论,皆提出修己以敬。敬也者,良知之精明而不杂以私欲也。戒慎恐惧,常精常明,则廓然大公良知之体,物来顺应良知之用;始乎为士,终乎为圣人;始乎致曲,终乎能化;始乎尚絅,终乎笃恭,更无二工夫、二效验也。天理人欲同行异情,此正毫厘千里之几。从良知精明流行,则文武之好勇、公刘大王之好货色,皆是天理。若杂以私欲,则桓文之救鲁、卫攘夷安夏,皆是人欲。先师所谓“须从根本求生死,莫向支离论浊清”,吃紧为人,正在于此。如举业一事,言行相顾,便是天理;行不顾言,便是人欲。若谓因人欲以引入天理,则尚未稳也。循天理,则便为福;狥人欲,则便为祸。于此果实见得,则其求福当如饥食渴饮,眷然不能舍;其避祸如畏蛇蝎,如逃鸠毒,凛然不能安。若终日悠悠,则尚出入于公私、纷扰于利欲之病也。纷扰利欲之人,巡危利灾不可告语。使其可告语,则憣然改图又孰御之?
使者告归,急以小构书屋草草具复。愿言精进,以慰远望!
答余相之
盛暑劳惠问,且质所313314315316317318功不苟离索,为之跃然。所答戒惧销磨之说,亦已得之。其问难等语,则尚有出入。
程门所谓“非明睿所照而强索至此”,此吾辈之通病也。今欲在强索上求通,不免测度比拟,终是云雾中观物。须是在明睿上求通,则常精常明,不容障翳,如秋阳当空,容光毕照,更何疑何惑乎?始学工夫与圣人原无二项,然亦自有生熟难易。向在南都,有疑圣人之功异于始学者,仆答之曰:王逸少所写上大人,与初填珠模者,一点一直不能一毫加损。问者为之大笑。然遂谓填珠者与逸少便是一律,亦似未莹。安仁利仁,只是一仁。诚与思诚,只是一诚。何独至率性修道而疑之?果知性道之非二物,则自知率与修之非二功矣。如何如何?
复彭季山使君
天假德星,以照吾吉,吉从之所胥庆也,而临江乃得专之。中离兄订约而至,亦不获参互切磋,以究至当之归。耿耿可念!
执事忧近时学者失自然宗旨,流于物欲,特揭龙德之警惕变化以箴砭之,可谓良工苦心矣。特刚柔善恶之分,于鄙情尚未释然,以是迟迟未敢复也。夫三才之道,曰阴阳,曰刚柔,曰仁义。仁义刚柔阴阳之流行中节处,则为道为善;其偏重不中节处,则为过,为不及,为恶。故乾之上九,刚也,以过而曰有悔;坤之六五非柔乎?以中而曰元吉。君子之乾乾不息,正以能晦能显、能屈能伸,若四时错行代明。故果行育德,非以奋发也;向晦宴息,非以因循也;容民畜众,非以兼爱也;俭德辟难,非以为我也;明法敕法,非以立威也;议狱缓死,非以售恩也。此皆乾德之变化而时出之,不可以纤毫人力增损。若以刚柔蔽善恶,得无尚未莹乎?
已专二友迎中离入复古书院,俟少湖公案考,约莲坪、双江诸兄至青原。公能乘公务一临之,庆幸何如!
再简彭季山
夏末临江使者归,寓简驰复矣。承谕误认自然之说,具见新功。古之君子虚己取善,浩浩若沧海之纳百川。百川日夜宗之而不能外,由此其选也。警惕变化、自然变化,其旨初无不同者。不警惕不足以言自然;不自然不足以言警惕。警惕而不自然,其失也滞;自然而不警惕,其失也荡。荡与滞皆有适有莫,不可与语比义之变化矣。向所陈乾之上九,以刚而曰有悔;坤之六五,以柔而曰元吉,似不可以刚柔分善恶。而来教若有未允。当即各爻而考之,则需之九三,不如上六之终吉;蛊之九二,不如六五之用誉;噬319之上九,不如六五之黄金;颐之初九,不如六四之虎视;大过之九三,不如初六之白茅;离之九四,不如六二之黄离;并之九二,不如上六之有孚;旅之上九,不如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