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十二年,东势角置抚垦分局,檄主之。
先是,汉、番隔绝,番怒则杀人,穷则来媾;既媾而又杀人,则诿过他族。当事者每不能惩办,终亦无如何也。诸番僻处深山,不相往来,恒合数社用一通事,出好兴戎,胥赖其口。而通事每挟番自重,为之耳目;故牛酒之费无穷而骚扰益甚。先生乃建利诱势禁之议,严乘障之防、定互市之法。诸番非媾,则尺缕溢盐无所从得;乃稍稍就抚。既又遍历诸部,拊循其疾苦;纳番女为妾,习其语言。诸番皆昵爱,呼为「阿公」。
十三年,万社番丁杀人,居民多避乱;铭传檄与屯戍共擒之。万社为中番之雄,族大地险,各部均受指挥。众议难之,先生奋然独往。至则召其大酋,责之曰:『吾向与若约:毋杀人,岁给牛、酒、盐、布为若温饱;杀人则抵罪。今而负约,吾亦失信于大府,行且投劾去;后至者必尽绝互市,亦见女曹饥冻枕籍死尔』!声色俱厉。大酋惧,求救;曰:『女能以杀人者畀我,则免戾;否则,兵且至!夫除一暴而安众良,计无逾于此者』。大酋奉命,絷之出;遂斩以徇。诸番闻之,皆震伏。先生既与诸番习,颇欲置产于此,遂辟罩兰之野。垦草树艺,役诸番如家人,岁入可千金;而中央番社亦稍驯矣。
割台之役,携其番妾苍黄内渡;尽丧其赀,诗文亦散落。嗣客死香港。
论曰:台湾土番,古称难治。往时大府亦尝用兵,至则散匿深菁,毫无踪迹;乃转缘崖附木,狙击刍粮。及其惰归,每中厥伏;再举失利,亦稍厌矣。夫以彼族之野,手无寸铁、家少余储,非有假寇兵而赍盗粮者,彼何敢逞!而番辄夜郎自大,谓「汉与我等尔」!使译者能开陈利害,亦当少警顽迷;而乃张彼虚声,坠我士气,斯亦木腐虫生之验也。故番非难治也,未得其方尔。不揣其本而齐其末,方寸之木可使高于岑楼!惜乎!梁先生之未竟其用也。
——见「台湾诗荟」第十号。
遗着
释华佑游记
释华佑游记
余至台地,获睹奥区;而后山一带望气苍郁,困于攀跻,未惬素怀。萧客忽得异牛于二赞行溪,庞然巨象,日行三百里;因售以五十金,遂乘以行。过蛤仔岭,望半线山,平行四十日,粮食已尽,而东南之区独未遍历;复与萧客射鹿为餐,饥食其肉、渴饮其血,凡十数日,始达诸罗之界。于是内山险易之地、水源分合之乡,了无遁情矣。爰顾萧客而言曰:『壮哉兹游!自非果决之气,孰与于此』!因赖诸梓记,合为壮图,附诸前山之后;使后人有志于斯道者,但得有稽焉。
鹿港沙鱼化鹿,盖亲见云。诸山名胜,皆科斗碑文,莫可辨识。惟里刘山有唐碑,上书「开元」二字,分明可辨。
井田之法,惟台湾可行。授二百亩,至二十年之后,牧养蕃息,通行百亩。巴老臣人多识字,有读「论语」者、「孝经」者;但茫然作菩萨诵耳。内港口,无名可为记,因以碑分大小。又台山无虎山少石多土故也。亦无铁。后山玉山产玉,水湍急难至云。
内山冬仔烂,真形胜之区。万山回拱,来龙雄峙:东有打邻之险、西有拣膏之固,南据沉米谷。内则平洋八十里,外则龟、蛇把水口。而倒麦一带,则肥沃土膏。八东雷一路,难以通行;推铺木屑,亦可稳步,容二十万。礁凹藐,亦足为郡县。方之青齐沃野,未足为多。
——右内山图说。
红毛大山,龙行最远;他里雾社,大窝浑沌。耸身干云,形势蹇蹇;大石降脉,仄场深稳。猴闷朝峰,澎湖前案;名将挺生,为国屏翰。
——右大武垄山图说。
外山有此地,但惜未应闲;五世膺侯伯,金冠玉带环。山山皆俯拱,众水立环湾;好是干亥脉,养木生灿烂。两金为少祖,脱土便欢颜。
——右山朝山图说。
大山多交结,此地为金冠;火土并金作,金势自然安。真金何畏火,陶冶始改观。深浮金火数,坎离成局宽。雨水夹龙生,大海焕波澜。
——右茄藤图说。
台地无名师,名山多自爱;我被横风吹,为彼发三昧。墓宅如牛毛,佳城亦安在!亥卯局生成,长错石间叉。应付已昭然,高碑收远概。
——右搭楼图说。
穷南龙,至台湾;势巉岩,傀儡山。龙行度,五气圆;谢不益,龙右旋。脉三转二木间;壬兼子,众沙环。火缠护,四百湾。生才杰,展经纶;终五甲,非等闲。
——右傀儡大山图说。
龙行南北东复西,二十四山历位齐。意眩惑,目转迷;断兮断兮高复低,高后低兮纵复提。深窝大突穴既定,大湖巨浸识端倪。鲲身水口大关锁,大冈、小冈为坐牙。
——右观音山图说。
兔向水中生,鹰睛专奋击;侧闪卯宫藏,坐蔽耸耳目。四尺从金数,生水为洗涤;南社当朝深,堆木为破的。
——右半线山图说。
内山要地少人行,却有金精在此生。即加山上土色明,刺眼更荡睛,金田每每无人耕。顷刻登舟望龙情,小突出口少阳成;莫不是山川留过客,故教风雨阻行旌。我图此地贻后英,百岁之后有知名。
——右半线内山图说
吞霄吉壤,火炼金格。宛里来龙,气象辟易。三起耸身,峭削危石。崇爻西龙,左龙阳宅;钟鸣四纪,金气改革。
——右吞霄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