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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岛噫诗-清-卢若腾-第10页

日广、情形日熟,有可以免余辈之悲愁愤懑者乎?江鳞云羽,跂予望之!
曾二云(名樱)师奏章序
吾师曾二云先生,心纯学正、识定力坚,穷究理解,亦复博通经济,卓然有体、有用之大儒也。平月衾影自盟,直欲胞民与物;宦迹所至,吴、闽、齐、楚之人,罔不尸而祝之。使获柄用于升平之日或蛊坏未甚之秋,杜渐防微、补偏救弊,必有以系宗社于苞桑,而登生灵于衽席者。惜也,治行累居卓异、迁擢未踰常格!至隆皇正位闽中,始简置先生于政府,亦已晚矣!先生奏草具在,篇篇对症之药、语语续命之膏;当时能用其言,尚可整顿撑持,以图进取。又惜也,人心涣散,积重难反!忌先生者,力沮先生之用;即爱先生者,亦不能善成先生之用。卒至于溃烂而不可收拾,良可痛也!
读先生奏章,可以知闽事之所由坏,亦可以知先生之所由死。夫中左之变,先生去之、非不获免,而竟死之;生死之无常,先生自为之也。先生久以死自誓,但欲有所用其未足,而逼之使不得不以死自处;生死之必然,人为之也。一死仅足毕先生之事,而未足竟先生之志,且孤一时忠臣义士之望,则天为之也。呜呼!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今上薪胆自励,中兴有期;褒赠之彝典自在,史册之芳名自在。然先生视此何有哉!长公子屺望,忠诚倜傥而轶时辈;必能激昂展布,以成先生之志。即此一卷奏章长流天地间,使后世之人读之,尚足以发忠义之气而资戡定之猷,则谓先生未尝死也可。
纪南书尚华集序
南书,余畏友也。其为人、其为文、其为议论,俱自纵其识力所至,绝不随人俯仰;人多目□之者。余独钦其为倔强倜傥之品,相交廿年,晤对间未常作一谑语。至丙戌、丁亥间,而南书之节概,始为知与不知所共心折矣。腥氛匝地,薙发如草;南书拊膺泣血,勖诸子誓死勿伤发肤。伪官传刺请见,峻拒之。阴集里中壮士,谋举义;为伪官所觉,索之急,乃渡鹭岛,与赐姓公共事。克复同邑,少酬初志;竟以劳瘁过当,病殒。知与不知,又无不共悲悼之!
所遗「尚华集」,皆两年间悲愤激楚之作;读其诗文并其自叙,而南书固未死也。昔文文山集杜二百首,至今读之,但觉其为文山之诗,而不觉其为少陵之诗。精诚喷薄笔墨间,无往不露其浩然之气;岂独「正气」诸篇脍炙人口哉!南书固工诗,此时不复作文字想,而绝以忠义心血住洒毫端,虽以极庸、极懦人读之,亦当慨然发其枕戈、击楫之壮怀;故曰南书未死也!或曰:『南书以经行受知隆皇,不屈固其分耳」!余谓如南书平昔血性与其学问,致使雌伏菰芦中,仍作当年措大,亦决不肯蒙面丧心,污迹伪庭。令子石青,伉爽有父风,而周密殆过之;方与诸贤戮力恢复。异月克成先志,行当尽出其尊人平生著作悬之国门,知天下后世知吾同节义文章,有南书其人焉。南书,真余畏友也!
望山义盟序
凡盟,非彼此要结之谓也,自矢其心焉耳。自矢之、自负之,孤衾只影,丛刺如猬;而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又况于倾覆之余,兴复为心,非仅如安常处顺之易于然诺塞责者乎?余举义望山,营垒初成,爰集智勇之士若干人,其初非同区而产、并辔而游也。愤匝地之腥膻、痛弥天之荼苦,辱遗其父,伤及肤发;奋臂挥戈,期雪斯耻:岂有妻子、田园之介其侧,功名、富贵之乱其中者耶!志向精专,真诚郁勃;皇天后土、二祖列宗之灵,实式临之!诸君之盟固已久矣;今日者萃骁路于一堂、编雁行以为谱,质诸神明,申厥信誓。夫亦取其素所自矢者,而服膺勿替焉。要之,不离义举者近是。一事不义,不可以训士卒;一念不义,不可以感绅民。志一气动,礼足数通;寰宇廓清、乘舆反正,河山带砺之盟,诸君取之如寄。余于是时酌酒以贺诸君曰:『今迩后,可谓不自负也已;诸君勉乎哉』!
白业自序
卢子以「白」字其近业,客有问者曰:『人皆尚元,子独尚白;有说乎』?
卢子应之曰:『仆诚不能为元;然好尚之得失,不可遽以是为断也。元莫过于杨子云,后之文人墨士,翕然尸而祝之;而疵其品者,不以其元贷焉。则其元也,犹之乎白耳。方其亭下著书、门前载酒,人人乐得子云而师之。黠富人更输钱千万求附名焉,却而不受;一何壮也!王莽之时,上书颂功德者四十八万七千五百余人,其词率湮灭无传;而子云法言卒章与夫剧秦美新之论,至今污学士之齿颊,又何鄙也!或曰:「非其本情也,怵于威耳」。或曰:「是其视中散大夫多于富人之钱,则未始非膻于利也」。前之论恕、后之论苛,而吾均不能代子云解是嘲;然知士之一辞一受、一褒一讥,其可苟乎哉』!
客曰:『若子所言,则文之元白,无关于人之轻重;又何斤斤于是业焉』!
卢子曰:『国家驱天下之士,敝精神于是业;而选举之法,于是行焉。其意欲使天下之士气之阴阳、情之夷险,质之坚灾刚柔,举可于笔墨之际望而知之。夫元如子云,而不免以艰深文浅陋之讥;是故与其为元也,无如为白也』。
客曰:『吾睹子之近事,负不白者良多;是业出,安知无视白以为黑者』?
卢子曰:『夫顽钝者,忌之所不至;柔媚者,怨之所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