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未尝冺也但狃于物欲怵于利害于是乎始有灭絶天理而沦于禽兽之归者矣方王安石用事时气熖薫灼可畏在廷之臣不顾天理务迎合以求速化者滔滔皆是也若黄隐对神宗问学术独推司马光而不肯狥时以尊尚王氏至取其三经新说之板火之此其心盖与孟子之息邪说距诐行以正人心者同一意也其于物欲利害曷尝芥蔕于其心哉厥后虽遭党祸然视彼酣豢富贵于一时而遗臭千古者相去何如耶其五世孙黼事宁宗时韩侂胄攻伪学方急亦尝上书论其事虽词指似若不甚切直然委曲讽谕冀人主不怒而信之亦进言之法也卒坐是名入党禁其亦可谓无忝于乃祖之风烈矣
陈中复林之平林彬之列传论
大学传治国平天下之义其大要在与民同好恶而不专其利焉耳陈中复屡削平勍冦多奬拔人才而不肯为榷利作俑林之平当国家多难之秋所至怜恤军民戒严守御而奏止钞盐榷酤之法林彬之立朝则击邪翊正以匡君德出守则蠲租减税以苏民困而力陈科抑榷法括田三害若是者皆可见其能顺民之好恶而不专其利矣非深知大学治国平天下之道其孰能与于斯惜乎皆未及大用而其泽之所及者专而不能咸也
徐确郑济陈彦恭黄宣列传论
宋徽宗崇宣之际蔡京专政一时贪得患失之小人争附丽之以徼荣进固禄位甚至甘为其鹰犬而不以为耻者时则有若徐确郑济陈彦恭黄宣四君子与京为同郡乃能蝉蜕于污浊之表而不受其笼络侃侃自立各行其志京虽御之然亦仅能使之展转外庸累年不召而已他亦末如之何也孔子曰道之将行也与命也道之将废也与命也公伯寮其如命何即是以观乃知人之穷通祸福皆有一定之命非权门势家所得而予夺之也而世之不知命者往往阿附权势以希恩幸其惑甚矣予故因论四君子之事特表而出之以警夫世之惑者
林伸林积仁黄琮吴公诚陈居仁方崧卿列传论
尝观前史所传循吏司马子长则以其奉职循理恤人体国而取之班孟坚则以其所居民富所去见思而取之范蔚宗则以其仁信笃诚使人不欺而取之而威严一无所与焉予论次莆之人物若宋之林伸林积仁黄琮吴公诚陈居仁方崧卿六君子者其治绩虽各不同而诚心爱民民蒙其惠在官而民爱之既去而民懐之则皆无大相逺也方诸古之循吏其殆庻几乎至若伸之赒其兄弟族党积仁之赈其婚戚琮之居母丧尽孝而甘露降于繐帏公诚之居官余禄悉以委之于官居仁不肯干秦桧魏杞以求进而告虞允文定力之说尤为确论崧卿自治严接人和而恒以宁人负我毋我负人之语戒其子弟六君子之行谊器识如此又可见其所以能成循吏之绩者盖有所本也
苏烨列传论
苏烨洎其弟棫家居俱以孝闻及聨镳仕途亦俱有声望盖庻几乎古之所谓二难也其后烨以取士程文不合王安石新经之旨遂致左迁可谓卓然守正而不茍狥时者矣棫于蔡京之再相也乃献议请索中外学官策士问目以观向背岂非欲阿附于京以求自售乎棫至是遂与其兄薫莸异器矣呜呼士君子立身一败万事瓦裂若棫者不能坚定其心一旦变其初志卒陷其身于奸党书之史册遗臭无穷可不惧哉可不戒哉
余祖奭方廷实宋棐蔡伸王晞亮黄公度列传论
宋髙宗之南渡也日以徽宗梓宫及韦后为念故秦桧得以力主和议凡附已者必进异已者必斥也而吾莆先正乃有余祖奭指陈时弊而忤其意方廷实屡因奏对而着其恶宋棐为桧所忌屡摈不诎蔡伸不肯干桧甘从外补王晞亮被其拔擢而守正不阿黄公度讥切时政而甘受窜逐皆可谓临大节而不可夺者矣不特此耳若祖奭居父母丧尽孝而甘露降于茔林此可见其忠于所事者盖有所本也廷实厯官所荐皆知名士而海冦窃发则用盗以御之此其鉴裁才识皆有过人者棐知邵武去邑二十年犹有语及輙涕下者非有实德感人之深其能然乎伸弭叶卒之乱降屡叛之冦其为政盖亦无愧乃祖之风烈矣晞亮从军则方畧井井有条为给事中则缴驳耸人观听平日自谓立身当有本末其真有得于此乎公度签书平海军辨流民之非变活数百人摄南思守择秀民与之揖逊而士风为之一变蔼然有文翁韩昌黎之风焉考诸君子之临大节既如彼而其见诸政行者又如此其殆曽子所谓君子人也欤
宋藻列传论
予读宋藻传至藻居官以身临民未尝少自恕之言而深有所感焉所谓不少自恕者盖凡事务求其至而不肯自姑息以安于茍且之谓也观藻之居官上结主知下苏民困谋无不臧事无不集何莫不由兹道乎而世之仕者不知出此迹其所施无非茍且之政民瘼所以日甚世道所以日降孰谓其不由于此乎此予所以深有所感也
林枅宋钧列传论
林枅宋钧之为政务在惜民财寛民力而尤以剔蠧戢奸救灾恤患为急盖庻几古之所谓惠人也及观枅登对之疏钧筹边之策则经国大宜如二君子者亦岂可多得哉至若枅之伯父孝渊父孝泽居官皆有清操而钧之祖藻藻之从父棐皆列名臣则二君子之政行谓其不本于先世之遗烈可乎
黄艾列传论
黄艾立朝于子朱子行经界罢讲筵二事皆为之维持调护曲尽其心非真有尊德乐道之诚者能之乎惜其享年不永而不及覩其终之所至也
陈俊卿列传论
孝宗即位特任张浚以图恢复又命俊卿参赞军事以为之佐其志鋭矣既而邵宏渊兵溃汤思退遂与其党以和议摇之浚因是恳求去国且当是时诸道又多水旱民贫兵弱虞允文屡请进兵而俊卿不之从者岂忘宗社之大雠哉盖欲俟时而动为万全计耳俊卿亦坐是以去而允文卒亦不能成功然俊卿为相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