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以成其事,君子学以致其道。”待其自至而不强,是学道之要也。孟子曰:“我知言,讠皮辞知其所蔽,淫辞知其所陷,邪辞知其所离,遁辞知其所穷。”何谓也?曰:是诸子之病也。孟子之于诸子,非辩过之,知其病而已。病于寒者,得火而喜,以为万物莫火若也;病于热者,得水而喜,以为万物莫水若也。一惑于水火,以为不可失矣。诚得其病,未有不觉而自泣也。彼其为是险讠皮之辞者,必有以蔽之,而不能自达也;为是淫放之辞者,必有以陷之,而不能自出也;为是邪辟之辞者,必有以附之,而不能自解也。苟能知之,发其蔽,平其陷,解其离,未有不服者也。不服则遁,遁必有所穷。要之于所穷而执之,此孟子之所以服诸子也。孟子曰:“仁者如射,射者正己而后发。发而不中,反求诸己。”夫射之中否在的,而所以中否在我。善射者治其在我,正立而审操之,的虽在左右上下,无不中者矣。颜渊仁,孔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请问其目,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夫居于人上,而一为非礼,则害之及于物者众矣。诚必由礼,虽不为仁,而仁不可胜用矣。此“仁者如射”之谓也。龙子曰:“贡者较数岁之中以为常。乐岁粒米狼戾,多取之而不为虐,则寡取之。凶年粪其田而不足,则必取盈焉。”故曰“治地莫善于助,莫不善于贡。”贡者,夏后氏之法也,而其不善如此,何也?曰:何特贡也。作法者,必始于粗,终于精。篆之不若隶也,简策之不若纸也,车之不若骑也,席之不若床也,俎豆之不若盘盂也,诸侯之不若郡县也,肉刑之不若徒流杖笞也。古之不为此,非不智也,势未及也。寝于泥涂者,置之于陆而安矣。自陆而后有藁秸,自藁秸而后有莞簟。舍其不安而获其所安,足矣。方其未有贡也,以贡为善矣。及其既贡,而后知贡之未善也。法非圣人之所为,世之所安也,圣人者,善因世而已。今世之所安,圣人何易焉。此夏之所以贡也。陈仲子处于于陵,齐人以为廉。孟子曰:“仲子所居之室,伯夷之所筑欤?抑亦盗跖之所筑欤?所食之粟,伯夷之所树欤?抑亦盗跖之所树欤?”人安能待伯夷而后居而后食?若是,则孟子之责人也已难。曰:否。居于于陵而食其食,非孟子之所谓不可,而仲子之所谓不可也。仲子以兄之禄为不义之禄而不食也,以兄之室为不义之室而不居也。天下无伯夷,仲子之义,为不居且不食也,天下不可待伯夷而后食。然则非其居于于陵、食于辟纟卢之果污也,而不食于母、避兄之室之不可继也。故曰:“以母则不食,以妻则食之。以兄之室则不居,以于陵则居之。是尚为能充其类也乎?”君子之行,为可充也,为可继也,然后行有类,若仲子将何以继之?故曰:御人于国门之外而馈以道则不受,以不义取之于民而馈以道则受。于孔子以不义取之于民者犹御也。其受于孔子何也?曰:以其非御也。非御而谓之御,充类至义之尽也。君子充其类而极其义,则仲子之兄犹盗也,仲子之兄犹盗也,则天下之人皆犹盗也。以天下之人皆犹盗而无所答,则谁与立乎天下?故君子不受于盗,而犹盗者有所不问,而后可以立于世。若仲子者,蚓而后充其操也。孔子曰:“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盖谓是也。学者皆学圣人。学圣人者,不如学道。圣人之所是而吾是之,其所非而吾非之,是以貌从圣人也。以貌从圣人,名近而实非,有不察焉,故不如学道之必信。孟子曰:“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也。自得之则居之安,居之安则资之深,资之深则取之左右逢其原。是以君子欲其自得之也。”孟子曰:“天下之言性者,则故而已矣。”所谓天下之言性者,不知性者也。不知性而言性,是以言其故而已。故,非性也。无所待之谓性,有所因之谓故。物起于外,而性作以应也。此岂所谓性哉?性之所有事也。性之所有事之谓故。方其无事也,无可而无不可。及其有事,未有不就利而避害者也。知就利而避害,则性灭而故盛矣。故曰:“故者,以利为本。夫人之方无事也,物未有以入之。有性而无物,故可以谓之人之性。及其有事,则物入之矣。或利而诱之,或害而止之,而人失其性矣。譬如水,方其无事也,物未有以参之,有水而无物,故可以谓之水之性。及其有事,则物之所参也,或倾而下之,或激而升之,而水失其性矣。故曰:所恶于智者,为其凿也。如智者,若禹之行水也,则无恶于智矣。禹之行水也,行其所无事也。如智者亦行其所无事,则智亦大矣。”水行于无事则平,性行于无事则静。方其静也,非天下之至明无以窥之,及其既动而见于外,则天下之人能知之矣。天之高也,星辰之远也,吾将何以推之。惟其有事于运行。是以千岁之日,可坐而致也。此性故深浅之辩也。孟子尝知性矣,曰:“天下之言性者,则故而已矣。故者,以利为本。”知故之非性,则孟子尝知性矣。然犹以故为性,何也?孟子道性善,曰:“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无羞恶之心,非人也;无辞让之心,非人也,无是非之心,非人也。””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人信有是四端矣,然而有恻隐之心而已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