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尝有,故录之而不忍弃。矧释氏之书,因字而见录者多矣,余每著其所以录之意,览者可以察也。治平元年夏至日,大热,玩此以忘暑,因书。
【唐薛仁贵碑〈天宝二年〉】
右《薛仁贵碑》,苗神客撰,云“公讳礼,字仁贵,河东汾阴人也”。《唐书》列传云仁贵绛州龙门人,又不云名礼。余家集录薛氏碑尤多,据仁贵子楚玉碑亦云父仁贵尔。仁贵为唐名将,当时甚显著,往往见于他书,未尝有云薛礼者。仁贵本田家子,奋身行阵,其仅知姓名尔。其曰“名礼,字仁贵”者,疑后世文士或其子孙为增之也。列传又载仁贵降九姓事,云军中为之歌曰“将军三箭定天山,战士长歌入汉关”。仁贵卒于永淳中,碑以天宝中建,不载汉关之歌,不应遗略,疑时未有此歌,亦为后人所增尔。治平元年端午日书。
【唐舞阳侯祠堂碑〈天宝二年〉】
右《舞阳侯祠堂碑》,唐王利器撰,史惟则八分,徐浩篆额。天宝二年,县令张紫阳修樊哙庙。文及书篆皆可爱也。
【唐崔潭龟诗〈天宝五年〉】
右《崔潭龟诗》,蔡有邻书。唐世以八分名家者四人:韩择木、蔡有邻、李潮、史惟则也。韩、史二家传于世者多矣,李潮仅有存者。有邻之书亦颇难得,而小字尤佳,若《石经藏赞》、《崔潭龟诗》,与三代彝鼎铭何异?
【唐华阳颂〈天宝九年〉】
右《华阳颂》,唐玄宗诏附。玄宗尊号曰“圣文神武皇帝”,可谓盛矣。而其自称曰“上清弟子”者,何其陋哉!方其肆情奢淫,以极富贵之乐,盖穷天下之力,不足以赡其欲。使神仙道家之事为不无,亦非其所可冀,矧其实无可得哉。甚矣,佛老之为世惑也!佛之徒曰无生者,是畏死之论也;老之徒曰不死者,是贪生之说也。彼其所以贪畏之意笃,则弃万事、绝人理而为之,然而终于无所得者,何哉?死生天地之常理,畏者不可以苟免,贪者不可以苟得也。惟积习之久者,成其邪妄之心。佛之徒有临死而不惧者,妄意乎无生之可乐,而以其所乐胜其所可畏也。老之徒有死者,则相与讳之曰彼超去矣,彼解化矣,厚自诬而托之不可诘。或曰彼术未至,故死尔。前者苟以遂其非,后者从而惑之以为诚然也。佛、老二者同出于贪,而所习则异,然由必弃万事、绝人理而为之,其贪于彼者厚,则舍于此者果。若玄宗者,方溺于此,而又慕于彼,不胜其劳,是真可笑也。治平元年正月四日书。
【唐美原夫子庙碑〈天宝八年〉】
右《美原夫子庙碑》,县令王字山甫撰并书。碑不知在何县。,天宝时人,字画奇怪,初无笔法,而老逸不羁,时有可爱,故不忍弃之,盖书流之狂士也。文字之学传自三代以来,其体随时变易,转相祖习,遂以名家,亦乌有法邪。至魏晋以后,渐分真、草,而羲、献父子为一时所尚,后世言书者,非此二人皆不为法。其艺诚为精绝,然谓必为法,则初何所据?所谓天下孰知夫正法哉?书固自放于怪逸矣,聊存之以备博览。治平元年八月十一日书。
?
●卷一四○·集古录跋尾卷七
【唐开元金斋颂〈天宝九年,卫包书撰〉】
右《开元金斋颂》,虽不著书人姓氏,而字为古文,实为包书也。唐世华山碑刻为古文者,皆包所书。包以古文见称,当时甚盛,盖古文世俗罕通,徒见其字画多奇,而不知其笔法非工也。余以集录,所见三代以来古字尤多,遂识之尔。
【唐龙兴七祖堂颂〈天宝十年〉】
右《龙兴寺七祖堂颂》,陈章甫撰,胡霈然书。霈然笔法虽未至,而媚熟可喜。今上党佛寺画壁,有霈然所书,多为流俗取去,匣而藏之,以为奇玩。余数数于人家见之,其墨迹尤工,非石刻比也。
【唐明禅师碑〈天宝十年,郑炅之撰,徐浩书〉】
秋暑困甚,览之醒然。治平丙午孟飨,致斋东阁书。
【唐放生池碑〈天宝十年〉】
右《放生池碑》,不著书撰人名氏。放生池,唐世处处有之。王者仁泽及于草木昆虫,使一物必遂其生,而不为私惠也。惟天地生万物,所以资于人,然代天而治物者常为之节,使其足用而取之不过,故物得遂其生而不夭。三代之政如斯而已。《易大传》曰:“庖牺氏之王也,能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作结绳而为网罟,以佃以渔。”盖言其始教民取物资生,而为万世之利,此所以为圣人也。浮图氏之说,乃谓杀物者有罪,而放生者得福。苟如其言,则庖牺氏遂为地下之罪人矣。治平元年八月十日书。
【唐徐浩玄隐塔铭〈天宝十一年〉】
右《玄隐塔铭》,徐浩撰并书。呜呼!物有幸有不幸者,视其所托与其所遭如何尔。《诗》、《书》遭秦,不免煨烬。而浮图、老子以托于字画之善,遂见珍藏。余于《集录》屡志此言,盖虑后世以余为惑于邪说者也。比见当世知名士,方少壮时力排异说,及老病畏死,则归心释老,反恨得之晚者,往往如此也。可胜叹哉!
【唐颜真卿书东方朔画赞〈天宝十三年〉】
右《东方朔画赞》,晋夏侯湛撰,唐颜真卿书。《赞》在《文选》中,今较《选》本,二字不同,而义无异也。《选》本曰“弃俗登仙”,而此云“弃世”,《选》本曰“神交造化”,而此云